抿着嘴唇,灵秀又把擦脸油拿在了手里,拧开盖,抹了一点打在手心上,脚步声声渐大,透过镜子,她看到了杨伟撩帘儿走了进来。
进屋后杨伟讷讷地说了句什么,灵秀没接茬,她把双手搓了搓,随即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杨伟缓步上前,站在灵秀身后,好半晌才递出一封信来,头一低,又开始支吾起来。
灵秀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到自家男人这幅表情时,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十几二十年的夫妻,便把信封接在了手里。
看上面也没落款,倒是鼓鼓囊囊的,又见杨伟在那磨磨唧唧,灵秀就把信封撕扯开。
“谁来的?”
像是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儿,不见动静,她又问了一遍。
“谁给我的?”叠起来的信纸厚厚一沓子,有个七八张的样子,估计都得有个万把千字了。
杨伟脸现愧色,扑腾一下就给灵秀跪了下去:“我错怪你了。”
“这是干什么?”
从冷战开始有一个多月了,到后来的分房睡也已僵持了一个礼拜,给杨伟弄出这么一手倒着实出乎灵秀的意料。
“错不错的也不至于这样儿。”
抖开手里的信时,开头就是“忏悔”两个大字,她立时全都明白了。
“你起来。”她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也说过我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还说过我这个人一身毛病,但就是穷耿直。
“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
“起来呀,有啥事回头再说。”
看着杨伟的脸,灵秀把脸撇了过去,“估计这会儿爸妈也都去了东头。”
以前或许还犹豫呢,但经过昨儿半宿的沉思,她已经彻底想好了,自己啥都不要,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儿子争取过来。
这不是草率,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就如同她这些年一直坚持在做的,或者说是人生寄托——儿子是我养活的,也是我招应大的,让什么都不能让这个,让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是喝酒连带谈事情,连云丽都没料到许建国会拖家带口拉着他嫂子和沈怡跑过来。
其时书香还没起呢,听到门外吵吵嚷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了句:“谁呀,这大起早的。”
虚晃间,也没看清到底是几点。
云丽也皱起眉来:“好你个老许!”
她面带愠色,给书香回话时,说道:“你表嫂也过来了。”
来者是客,东家就不能在屋里干坐着了,于是她把脚上的黑色高跟鞋穿了起来,起身往下扥了扥一步裙,随后把蝴蝶衫领口处的扣子又系上一个,给他们准备起茶水来。
书香坐起身子,隔窗探去,沈怡果在人群里。就看许建国双手紧紧握住杨刚的手,嗓门跟驴似的,“刚子,咱哥俩可又快一个月没见了。”
说话时这许建国把身子一闪,便把沈爱萍和沈怡让了出来:“沈怡就不用我介绍了,我嫂子,也是哥,哦加刚他妈,也不用多说了吧。”
陡然间他舌头有些打卷,好在这个时候沈爱萍把话接了过去,“可见着大兄弟了。”
她一脸的浓妆艳抹,抢上前抓住杨刚另一只手就握了起来,“大忙人啊,见一面多不容易,本来嘛,年前我就应该过来。”
机关炮似的,幸好彼此都认识,不然还以为她是神经病呢。
杨刚笑着看向许建国时,这边就暗暗把被沈爱萍握着的手抻了回来:“太阳底下可不是说话的地界儿。”
稍稍一顿,又道:“昨儿看球来,我侄儿还没起呢。”
手一引,就把这几个人让到了东侧的厢房里。
“是拜山头还是喝酒啊?”
书香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早知这样我就把焕章喊过来了。”
昨儿虽说没跟着一起去北头,但喝酒这事儿却跟焕章讲了,也算是找个由头吧,毕竟有几天没去北头了,免不了被琴娘惦记,不过当时确实不清楚,要真知道姓许的来这么一出,也就在昨儿个告诉焕章了。
起床尿尿刷牙三步曲,这边刚收拾利索,灵秀内边也赶过来了。
置身在堂屋门口,书香眼前一亮,“妈”这个字也在这个时候被他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