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话,随即她又续上了一支烟,转而开始盘问起许芳的现状。
“教几年书了你?也有个七八年了吧!”
打撞见许芳现身于自家院子开始,一直到五一的这几个月,忙归忙,灵秀倒也抽空往那边去了好几趟。
她也一直都在隐忍,选择相信杨伟,若非是书勤婚后跟杨伟爆发了口角,被质问她跟老丁之间的关系,或许灵秀也没不会这样选择,然而事儿堆在眼前,压根也不是你说做与不做就能解决的,所以不可避免,这只是时间上的差异罢了。
“也三十来岁的人了,怎没要个孩子呢?”
既然敢于在被撞见之后仍旧我行我素,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不过既然来了,灵秀就不怕冷场,更不怕对方狡辩,甚至于撕破脸。
“天可真够热的。”
说这话时她就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把台扇挪近了些,待饭菜依次端上桌子,门一关,便又招呼起许芳:“动筷子吧,还愣着干啥?”
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拿在手里转悠起来,并示意过去,“头一次吃饭,会不会喝这酒都得喝。”
目光直射过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抡起手里的瓶子把她许芳开了,也许灵秀并未在意,确实,她只是笑,但却把许芳吓得身子一摘歪,差点没出溜下去给灵秀跪那,好不容易正起身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都白了。
“婶儿你坐,我,我喝还不行。”
灵秀摆手示意:“这就对了嘛,先喝点凉啤酒开开胃,不也正好给你解解渴吗。”
对许芳来说,这顿饭确实不太好吃,而且很难吃,而且似乎不吃还不行,尽管这些年她也算历练出个一二,然而面对的人毕竟不是十多岁的学生。
她理亏在先又心里有鬼,灵秀越是面带春风她心里便越是没底,思及到对方真要是大闹一场,就自己这身量,先不说名声不名声,吃亏和挨揍肯定都跑不了。
灵秀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也不想打,但对这种蔫人你不强压她脖子根本震慑不住,于是就又把酒杯直推到了许芳近前。
“去年我们家老杨住院,内戴眼镜的大夫就你丈夫吧!”
对着酒瓶吹了两口啤酒,随后灵秀又给许芳面前的酒杯斟满了白酒,“听说你父亲在教育局,那你这师大毕业也算是找对口了。”
到这份上许芳也只能硬起头皮去面对了,这白酒啤酒相混之下,很快她就上了头,且又连熏带呛,没对会儿便咳嗽起来。
“这才哪到哪?”
就在这时,身后拍抚起来,不等她把身子转过来,小腹上也搭上了一只手。
“有了是吗?人家可都说我这手巧呢……”即便就算不用灵秀刻意去介绍,许芳也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原本就矮人一头,强势面前更是不占半点优势,而整个饭局她也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直到出了餐馆,脑子里仍旧还回荡着灵秀嘴里的话,没错,她怕了,舌头短了腿也软了,“婶儿,我,我。”
扑通一下便瘫在灵秀脚下。
这就招供了?
看着这个几乎痛哭流涕且又没什么城府的女人,灵秀冷哼一声:“当老师的哪能不注意形象呢,你说对不?”
避开身子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泄气似的,没了气力,“我看啊,不如你跟我去家属院坐坐。”
和许芳会面之前她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哪知一顿饭一堂话就把对方的心理防线给击穿了,让那个猜测的似乎毫无根由的东西得到了证实,“要不,去学校转转也好。”
拨开云雾之时,灵秀也说不好自己这心里是兴奋还是酸楚,也许天气本身实在太热了吧。
“别从这杵着!丢不丢人!”
本还预计带着许芳四处转转呢,不管是就近去那华联还是顺着闹街或者文娱路往北去百货公司,都能打发时间,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年前看你跟杨老师逛华联了,就年前期末考完试的内两天。”
日头之下,朝露般的细汗浸在她脸上,如饱熟的国光,透着一股莹亮色的红润,她长吐了一口大气,没再理会许芳是否亲口承认,她缓步朝文娱路方向走了过去,其时热浪滚滚,身子却如同坠入到了冰窖。
没记错的话,结婚头天也很怪,天像是染了色,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内时候她岁数小,即便心里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也知道从此以后便像几个姐姐那样,是别人家的人了。
她心里既有恐惧也带着丝兴奋,一夜未眠,转日清晨跟父亲竟蹦跶出这种格格不入的话,“爸,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净说浑话,小二十的人了也,哪有不嫁人的……成家了也该,过门以后要多孝顺公婆,要团结妯娌……没事儿别总往这边跑,还跟以前一样疯……”爹娘的话一直在灵秀耳边絮叨,她记得内天上午是大伯子和大嫂子过来接的亲,是四哥送自己走的,走的是阳关大道——老杨家来娶亲,老柴家的四丫头终于出门子了,很多人都这么嚷嚷,说门当户对,说郎才女貌,溢美之词赞不绝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内么新鲜内么热闹,就是在这入夏时节,她成了老杨家的人,成了杨伟的媳妇儿……
自行车就停在方圆书店,电话亭也在左近,烈日当头,街角挂满明灯,有那么瞬间灵秀眼里竟看不到任何东西。
给家去电话时,快两点半了,她跟云丽讲说我在一中这边呢,晚上不回来了,稍顿片刻便又问了问儿子的情况。
云丽告诉她说三儿正跟一帮同学在厢房里打扑克呢,让灵秀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