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直接后果当然是被他妈找到并拧起胳膊——“啊,听不见我召你?”
他嘴上“啊”着说听见了,说下回再也不敢了,踅摸脸色后双手则抱拖住妈妈的腰,撒起“泼”来。
饭后乃至事后,他仍恶习不改时不常去听,他认为这是乐趣。
像现在,看魏师傅打拳听他分享故事,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再说,阴天巴火又是晚上,没事干啥介呢?
“我家孩儿也像你们这么大。”
“他也倍儿喜欢踢球。”
“小小子嘛,心野性子活,很正常。”
这魏师傅挺健谈,说话也很有一套。
书香不知参过军的人是否都这样,不过他挺认可魏师傅说的——小小子心野性子活。
心要不野不大,自己大爷也不会在十五六就冒充岁数跑去参军,那么后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心惊肉跳的经历。
而书香只是在第一开始时提了提自己大爷也当过兵,并没提“三千大团游什么江时我大爷游了七十多名”,更只字未提“我大爷枪法准”之类他所知道的东西。
这过程,他看到魏师傅手骨节异常粗大,手臂上的筋肉看起来也很茁实,其撩起来的裤脚也把腿上的一处蜈蚣疤显露出来。
很明显,这可能就是从战场活着回来的最好见证。
到了这一刻,大爷身上表现出来的所有诡异行为彻底从他心里消弭一空。
想到陈云丽时,又不禁咂摸起来。
娘娘是大爷最亲最近的人,夫唱妇随也好,妇唱夫随也罢,只要他们两口子高兴,自己又何必非得去较内个真儿呢?
“以前留的。”
魏师傅的经历书香不得而知,至于有没有像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也无从猜测,但从自己亲大爷身上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人的过去肯定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要不是被你看见,我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又聊了会儿,书香看着家伙事儿被魏师傅收进兜子里,铅笔相应也他从耳朵上摘下来放进包里,随后电锯插销也都依次拔下,这才摆起手:“你们玩。”
带着笑和赵伯起一起走进雨里,紧接着便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吉他是饭后焕章给顺手提溜过来的。
早前大家就有想法——想听杨哥给弹一曲,下午过来后,念头越发强烈,此时适逢幺歇儿,便建议起来。
来来就来来,兴之所然,书香抄起红棉吉他就抱在了怀里。
“华彩多少还差了些。”
这么说着,他左手c和旋起,右手溜着音,切到Am又到d,找了找,见没啥问题就开始正式拨动起来。
玩吉他时间不长,但爬了好几个月格子,横压自不必说,小指头也能勾弦了。
一曲《三月里的小雨》随着左手的按压右手扫弦的起落,从他的嘴里唱将出来,绕着梁盘旋而起,越过众人,随着目光延伸到了门外——欢快的歌声注定要带着些许忧虑,如廊下的雨,院内的风,漆黑的夜。
“琴娘什么时候去的陆家营?”
焕章给电炉子上坐水时,书香问他。
“有五点吗?四点多可能,也差不多。”
焕章说得模棱两可,还摊摊肩。
“撞个对头,我还问她来着,也没听清说些啥。”
他又说。
当时确实撞见了母亲,她穿着长裙打西堤头骑车过来,夕阳西下,这天色竟有些晚晴,其时他看到母亲脸上映着一缕晚霞时分的灿烂余晖,也可能略有些热,竟有些气喘。
而现在阴雨连绵,怪不怪?
为了向杨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他还让柴鹏佐以证明。
“是不是大鹏?”又说,“海涛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