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独了。”乍闻这话时,书香偷偷扫了一眼妈妈,见她嘴角轻扬立时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咱到好汉坡等他们不就得了?”
一行人爬上长城,透过墙垛子书香举目四望。
四方砖堆葺的城墙牢不可破,龙一样盘踞在我大好河山之上,他心想,这里不知抵御过多少外悔。
“万里长城永不倒”彼时大爷就曾说过这话。
上周六晚,二哥的同学在议论“越过长城,走向世界”,说得好像是四月份的事儿,还说了一些什么因特之类让人听不懂的东西,说得时候唾沫横飞,几乎叫你没法插言。
昨儿儿吃晚饭时大爷又念叨出另外一句“家和万事兴”,还说“这一觉可睡足实了,都不知电啥时断的。”
看他气色确实不错,书香就问:“睡到几点这是?”
“上午九点。”
“那我大这觉是真补足了。”
昨儿晚走的时候细雨蒙蒙,可还不到九点半呢。
“内贼可真会挑日子,专赶下雨天偷变压器……”奶奶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题就扯开了,书香听着他们议论着,又听说多亏了下雨,这都哪跟哪嘛!
“忙叨叨好几天,云丽是真累坏了。”
奶奶把热好的疙瘩汤端上来。
“我让她多躺躺。”
扫了一眼大爷,书香觉得昨儿应该劝他俩少喝,但那场合……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咋没电死呢?”
大爷不说还好,这时,书香发现外面又扬起了雨,似乎很密,而且很急。
收回目光,书香觉得再不说话自己真就有些哑巴了,便嘟哝了一句:“我娘娘生病了?”
“小感冒,昨儿洗澡水不太热。”
他就没来由哆嗦一下。
昨儿抽烟时妈妈正好回来,烟没抽成不说,睡觉时滚滚雷声难以入眠,心口跟压了个秤砣似的。
光秃秃的山半是青色半是灰色,此时风光正好,书香就冲着柴灵秀扬起手来:“妈,咱从这照张相吧。”
或许是觉得站在一旁太普通了,站前边又矮了妈妈一头,他便把脑袋搭在柴灵秀的肩上,“走你。”
冲着丁孝昆一举手,示意的同时,一手举V,另一只手顺势搂在了柴灵秀的肚子上。
“也大了。”
儿子越来越爱粘人,柴灵秀不知这是好是坏。
有时也突发奇想,假若自己身边没了儿子,或者是儿子身边没了妈,会是个啥样子呢?
她说不清:“人家焕章独立了都。”
“焕章是焕章,我是我,能一样吗?”
书香撇起嘴来,“再说……我是你儿子。”
再说这事儿根本没法明着说出来。
“就是这脑瓜子太活奔了。”
戳了儿子一下,柴灵秀便避开那道直射过来的目光。
她把头扬了起来,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像是要领略一番家以外的世界有啥区分,片刻后,她又做了个深呼吸,随即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陡壁:“妈就再爬一次。”
书香记得姥爷曾带妈来过这边,不过内时可没有他,彼时妈妈也才十五六,相片里韶华当年,青涩懵懂,还是个姑娘。
学府路并不宽,新铺出来的柏油路看起来光鲜无比。
下午五点,由五风口到红旗镇,再右拐时XX大学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南门人流涌动,书卷之外还洋溢着一股青春和朝气,“二哥,给我们拍一张吧。”
私底下妈称呼丁孝昆为二哥——她让二哥给我们母子照一张,于是我和母亲就在笔走游龙的XX大学门口的金子招牌下拍了两张——一张我在前面母亲在后,另一张母亲在前我在后——哪怕斜阳晚照把我们身体压扁了,哪怕周遭无数苍蝇对着我们踪来踪去,母亲舒展的笑始终明灯一样飘在我的眼前,还有她白皙的脸蛋、翘挺的鼻子、盈亮的耳垂,几乎无一例外——让我深陷在秋水中不能自拔——在他乡,我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顺着XX大学外面的这条柏油路一直走,不远处的左侧就是另外一所大学,和XX大学一南一北、一文一理遥相呼应,于八大学府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