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松和李萍稳坐在桌子前,看着二孙媳妇儿给自己把茶满上,把红包欢喜地递到了她的手里。
“该给点烟啦……”人群中尽是瞅眼喊话的人,一个人喊了起来,紧接着呼声四起,雨打芭蕉似的忽闪起来。
“先给爷公点,由爷公开始……”
“杨老师这回可不能再往后稍着了……”
“杨老伯得来个表率。”
“杨大爷得给儿子们做个榜样。”
男人的呼喊声四起,一时间乱糟糟的说啥都有。妇女们在短暂的沉寂、议论、观望之后也都放开了手脚,跟着一道起开了哄。
“二孙媳妇儿得先过杨大爷的嘴。”
“书勤,让你媳妇儿先把爷公伺候好了。”
“云丽,你这东家得给老爷子做做思想工作。”
“杨老伯可得给儿孙把好关。”
看着起哄的人群,杨廷松笑得合不拢嘴:“心意到了就够了,就够了。”连连摆起手来,又推了推老伴儿,“你替我吧。”
“不行!绝对不行!您老不能再缩了!”众人不依不饶,“大家伙儿就想看看老爷子抽这头一口喜烟。”
杨廷松满面红光,笑道:“那就让我二孙女给我包块糖吧。”
众人仍旧不依不饶:“到大三儿(香儿)结婚指不定什么时候呢,就得来一个,就得抽头一口。”
声嘶力竭的喊叫中,杨刚自然被妇女们推出来说事儿,“您老不来他怎么接力?”
这一闹早把新媳妇儿丁佳臊得粉面通红,不停地巴望起杨书勤来。
媳妇儿窘羞,不是书勤不想帮她,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还不知自己有啥节目呢。
杨廷松跟老伴儿一错眼珠,李萍心领神会,当即扬起手来:“这么着吧,我看就由云丽替佳佳敬烟吧。”
这一拍板,众人哼哼唧唧地,不免又嘤嘤起来:“爷俩得一块。”
见此,杨刚笑呵呵地召唤起二儿子来:“还不给帮忙拿烟。”
陈云丽不漏痕迹地看了眼杨书香,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杨书香把手抱在胸前。
他咳嗽了一声,他看到排山倒海的人拥挤过来,他摸了摸口袋,往人群里一挤,跑了出去。
陈云丽若有所思,但很快就信步上前接过二儿子递来的烟。
而当她和丁佳把烟叼在嘴里欲点火时,好事者早就备在一旁,点一次吹一次,再度为难起来。
“火得让公公给种。”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星星之火蔓延出去,杨廷松和杨刚便又给妇女们推了出来,凑到了一处。
“听我的,都听我的。”
赵解放连连摆手,示意大伙儿不许捣乱,于此他又适时地喊了一声“新婚三天无大小”,又恰如其分地接了句:“江山给打下来了,得把香火延续下去。”
烘托着气氛。
赵解放提起香火这个词,人群就又炸开了锅。
“先来一段入洞房……”
“公公给儿媳妇传香火喽……”
“杨老师快来吧,爷俩看谁先入洞房……”
杂乱的话语声经由广大劳动人民的嘴传播出来,带着股翻浆泥土的新鲜气息,把伊水河畔原生原态的淳朴展现出来。
“这香火最后还得由儿媳妇往下传,老公公还不把火种续上?”
幸亏赵解放是个大嗓门,话说出来时,男人们早已打了鸡血般,妇女们也是笑得前仰后合——推着陈云丽和丁佳凑到杨廷松和杨刚父子面前。
“薪火相传,儿媳妇要当家,公公给种上。”
赵解放大声白气地喊着,在满堂哄笑声中,又喊:“新婚三天无大小,公公还不种?”
他说一句,众人迎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