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道:“小弟姓黄,族里排行第九,哥哥便叫我黄九好了。”她眼睛一眨,又道:“小弟此次去扬州探亲。”
“哈哈,黄九,刚好做我尤八的兄弟,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哪。”尤八笑道。
“哥哥此行定是去做什么大买卖了?”黄蓉心思缜密,既然有心与此人结伴,自然想探明他的来路。
尤八一脸坏笑,压低声音道:“不瞒兄弟,哥哥此去扬州,是去找相好的。”
黄蓉见他笑容猥亵,心中顿时明了,扬州自古乃烟花之地,风月之场,常有好色之徒慕名而至,这尤八看似粗豪,不想竟也同他们是一丘之貉,她心中不喜,硬着头皮道:“原来如此,不知哥哥看上的是那座楼里的姑娘。”
尤八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兄弟这就有所不知了,哥哥的相好不是青楼里的婊子,而是良家女子。”
黄蓉奇道:“哦,既然不是青楼女子,哥哥何不将她娶回家中,朝夕相对,以解相思之苦,又何必如此长途奔波呢?”
尤八笑道:“只怕她们的夫君不答应。”
黄蓉道:“此话怎讲?”
尤八低声道:“兄弟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若将她们娶到家便失了滋味,嘿嘿。”
黄蓉闻言恍然大悟,顿时俏面发烫,这尤八定是与那些不守妇道的女子通奸,她对这种事向来鄙夷,再不屑与他多说,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尤八却神采飞扬,继续道:“兄弟是第一次去扬州?”黄蓉勉强点点头,尤八又道:“嘿嘿,扬州可是个花花世界,到时哥哥带你去青楼开开眼界。”
他见黄蓉低头不语,便道:“莫非兄弟不喜欢去那烟花之地?”他一拍桌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既然我们这么投缘,哥哥便将相好的让与兄弟一两个也不打紧。”
他声音宏亮,引得旁人纷纷侧目,黄蓉心中一紧,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此事容后再议,小弟忽觉腹中饥饿,我们先吃些东西吧。”心中却暗笑,没想到这莽夫倒颇为“慷慨”。
“也好。”尤八随即将店伙呼来,点了些像样的菜肴,有人做东,黄蓉自然求之不得,她连日来都不曾吃得可口,也不客气,便细细品尝。
尤八高谈阔论,吐沫横飞,说的都是些他行走江湖的“行侠仗义”之事,开始黄蓉还有些相信,当说到他在襄阳郭府和北侠郭靖称兄道弟,黄蓉女侠给他沏茶倒水,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遂知他所说十有八九是信口开河,不过吃人的嘴短,黄蓉还是极力附和。
黄蓉探听之下,得知他先前是一个走水路的镖师,后来洗手不干,在末陵做起了木材生意,闲暇之时便到扬州寻花问柳,说到他的风流韵事,尤八更是滔滔不绝,得意之处忍不住手舞足蹈。
黄蓉见他相貌才情无一可取之处,却将自己说成潘安宋玉一般,心中暗笑,加之有了先前的印象,自然不信,听得烦了,便忍不住道:“那么多良家妇人,如何便轻易与你相好了。”
尤八笑道:“兄弟有所不知,扬州的男子大多被青楼女子淘空了身子,回到家中自然精力不济,所以扬州的府院深处多是独守空房的怀春怨妇,哥哥便是钻了这个空子,嘿嘿。”
黄蓉道:“失节事大,哥哥恐怕不易得手吧。”
尤八低声道:“这个自然,不过只要哥哥耍些手段,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蓉道:“哦?不知哥哥能否赐教一二?”
“嘿嘿,动心了吧。”尤八盯着黄蓉笑道,“做我们这个勾当,一定要胆子大,能豁得出去。”
黄蓉听他说得煞有介事,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笑道:“小弟唯独不缺胆子。”
尤八道:“那便容易了,你要先了解那些怨妇的心思,她们多是虎狼之年,名节对她们固然重要,可是闺房的寂寞也同样难熬。”
黄蓉心中一凛,只觉这话听来刺耳之极,这些年郭靖军务繁忙,清心寡欲,经常冷落了她,有时独处,她便禁不住会春心荡漾,那种得不到满足的滋味她体会甚深,不禁俏面羞红。
尤八缓了一缓,继续道:“若是在她们欲火焚身之际,出现一个男子,既能让她们高潮迭起,又不必担忧名节被毁,她们如何会不投怀送抱呢。”
黄蓉闻言窘迫异常,在襄阳城内,人们向来都把她看作高贵贤淑的女菩萨一般,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如此粗俗露骨之言,不禁心中微愠,但转念一想,她此时乔装打扮,尤八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便恼不起来,反觉颇为自然。
尤八见黄蓉若有所思,便伸手拍了拍黄蓉的肩膀,道:“兄弟,只要你能让她们相信,你可以保全她们的名节,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黄蓉心中一动,此话听似荒唐,仔细揣摩之下却完全合乎情理,她过去在寂寞难忍之时,也曾想过若是能凭空变出一名男子,与她交欢后便消失无影,神鬼不知,她恐怕真的会把贞节抛诸脑后。
事后她常常自责,只觉对不住靖哥,但此事只有她一人知道,虽然有悖常伦,却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此时听尤八提起,便如她的心思被人揭穿一般,脸上火烫烫的。
那日在海上她春心荡漾,险些被那色胆包天的船夫奸污,若非她及时醒悟,恐怕当时便失身给那船夫了,想到此处,黄蓉冷汗涔涔,不禁对眼前之人刮目相看,暗忖这些好色之徒真是绞尽脑汁,让人防不胜防,自己尚且如此,寻常的女子如何能够抵抗。
黄蓉不禁对他的话信了几分,她平日惩奸除恶,但这种男女私通之事都是你情我愿,虽然鄙夷,她却是从来不管的,如今听尤八说来,里面竟有很多门道,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暗忖正好借此良机探听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