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广的残军已然撤离,南宫迷离没有再追,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目无神,甚是骇人。
孤峰猛地扑向她,一把将这满身浴血的女人抱在怀中:“迷离,迷离,你不要这样。”
南宫迷离麻木的身子终是有了一丝温暖,她缓缓将头靠在孤峰的肩上,双目微微闭上,流出两行清泪。
李孝广见大局已定,虽是心中气恼,但也只能无奈的收拢残军准备后撤,却见得远处一名黑衣护卫奔来,悄悄迎上前去,那护卫却是面露振奋之色,向着李孝广拜道:“将军,八荒长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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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云果然瞬息万变,南京总督府本是孙传旻的府邸,此刻已然成了太子萧启的行宫,萧启下榻第一日,以孙传旻为首的南京大小官员便前来参拜,上书萧启继承大统,萧启大怒,直言“帝在敌营,不思救主,岂可承之。”
第二日孙传旻再次拜扣,萧启言语稍缓,只言“年少而无为,难当大任也。”
至第三日,群臣再请,萧启思虑再三,终是点头,豪言“必率领群臣渡江而击,驱逐鬼方,还都燕京。”
故群臣山呼万岁,孙传旻着人拿来早已制好的龙袍为萧启换上,萧启自此便登基为皇,追封先帝萧烨为“灵帝”。
而便在这登基第二日,便有消息传来,左相吴嵩等一干老臣渡江而来,萧启闻言大喜,又率南京百官出城相迎,亲自搀扶吴嵩于南京城下,引领百官入城。
南京总督衙门此时已然变成了萧启的临时行宫,此刻大殿之上已经打理妥当,处处都是金光闪闪,颇有些金銮殿的气势,萧启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肃穆,今日便是他的第一次早朝,此刻台下诸官分列两边,一边是以吴嵩为首的北朝旧吏,一边则是以孙传旻为首的南京文武,两边人数倒还相差无几,此刻尽数跪倒,声势也算浩大,可介于龙椅高座与百官之间,却站着一位白衣少女,那少女神情冷漠,面色恬淡,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当值太监正在宣读早已拟定好的诏书,无非是浅论大明燕京之耻以及新皇还朝于旧都的抱负,当念道“罪在天子”一句时,百官皆是拜倒在地,山呼“万岁”,而萧启却是心头一笑,任由着这太监继续诵读:“念及我大明燕北之祸,举国之臣尽皆降职一品,左相吴嵩降为吏部尚书,原吏部尚书吴廉降为工部侍郎,原……”
这一道指令一下,群臣俱是无话可说,天子亲下罪己诏,那他们各降一级却也是情理之中了,待任命念完,却见那吴嵩缓缓走出上前一拜。
“吴爱卿可有异议?”
萧启冷声问道。
“回陛下,臣年岁已高,早些年已感力不从心,如今大明风雨飘摇,正是需要青年才俊之时,臣乞还乡,望陛下恩准。”
吴嵩缓缓言道,一时间却令满堂震动,左右二相,慕容章已然倒在了燕京城头,此刻这吴嵩却也要毅然请辞,一时间叫人心中唏嘘不已。
“吴老哪里话,满堂之上以您资历最老,朕刚刚登基,正需要您来辅佐,你若走了,那朕找谁去。”
萧启稍稍劝道。
吴嵩却是老眉一挑:“陛下,臣之所请句句属实,若陛下需要股肱之臣,臣倒是有一人选推荐。”
“哦?吴老且说。”
“举贤不避亲,臣举荐臣之孙儿吴越,此子颇有谋略,于燕北之战痛击鬼方,年富力强,于我百官南归之路上处置甚是妥当,假以时日,定可成为陛下得力之臣。”
吴嵩重重扣首,这殿上百官这才明白过来,吴老大人这是在为孙儿上位腾出地方,吴越一路上的行事缜密,百官也都认可,故而一时之间吴相一派尽皆跪倒:“臣附议。”
而孙传旻却是心中更喜,百官各降一级,他这南京的地方长官却还是南京的当政之人,如今吴嵩请辞,即便是他孙儿上位却也难以一步登天,他孙传旻已然隐隐有升做内相之资,当即率领南京官员一齐附议。
萧启稍稍朝着慕竹看了一眼,却见慕竹并未看他,想来这等小事她还未放在眼里,当即也便点头:“准奏!先任命吴越暂为吏部同知罢。”
正当文武百官跪下谢恩之时,那传旨太监却又开始诵读起来,看来今日的安排颇多,百官均是再度埋首听命,只听得那太监念道:“今有叶氏之女清澜,号慕竹,乃先烈叶修之女,有旷古烁金之谋略,有通天晓地之学识,今我大明困顿之际,得慕竹之助,意欲重振朝纲,特封叶清澜为内相,总领朝中一切事物,钦此。”
“什么?”
这一声令下,群臣莫不惊骇,天下熙熙攘攘数千年,哪里有过女相一说,更不用说这从一民女直接升为女相,孙传旻刚刚还做着他的宰相美梦,此刻却也只能摇头苦笑,那可是慕竹啊,虽是心中有些别扭,可是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却又没有人敢反驳,众臣虽是不知这慕竹的神通,可也知道那烟波楼随便派出名婢女,都是统御一方的大将。
此刻南京城外驻扎着的饮血营若是有变,谁也不敢拍板说自己能够抵御,是故百官虽是议论纷纷,可却也只好认了此事。
“淮南杜伏勇贼势日大,朕欲出兵围剿,以解我江南匪患。”
“陛下,万万不可啊。”
孙传旻急忙出列唤道:“陛下,南朝初立,军心不稳,此刻南京城难民成灾,南京府库救济难民都来不及,哪里来得钱粮征战啊?”
“孙大人不必担心,”一声清亮之声传来,久站多时的慕竹终是开口:“此次出征所需,不必动用南京府库。”
“那小……叶相从哪里调来钱粮?”
“国之大难,正是大明各界同心协力之时,江南‘月字号’掌柜已联手江南沉家、以及冀北的商家合力游说江南富商,集齐募捐饷银,此次征讨杜伏勇之兵饷,可由‘月字号’一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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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易主,那皇城之中的景象自是焕然一新,本是崇尚“礼仪”的皇宫里骤然间变成了野蛮人的无边草原。
随处可见的军士肆意劫掠,肆意奸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