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县公安局,说正在调查,叫等着。
接下来就没消息了,我妈很着急,也没什么办法。
我妈本来人际关系就不怎么好,以前她和我爸都很有优越感,对一般人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平时他们都不怎么和站上的家属职工玩,我爸还有时找人下下棋。
我妈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看的都是什么《知音》《读者》之类的,这种书到现在我家还有一大摞。
我妈有点那时候的“文艺女青年”味道,就觉得自己不错。
但是这几年情况不同了。
粮食凭票供应的时代结束了,粮站没了以前的风光,地位下降,我爸也没以前那么吃香了。
我妈的纺织厂,效益一直不好,传破产传了好久了,这一两年基本上没开工。
我妈的优越感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次我爸出事,她在外面到处被人使脸色,可能一下子落差太大,不怎么适应,更郁闷了。
过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我爸的消息。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天放学碰到了徐军。
他现在有时候回家住,他姐怀孕了,他妈就住他姐那里照顾,让徐军回家住着看家。
这小子现在进了镇上的联防队(现在叫协警),当然是他姐夫安排的,主要就是让他“看场子”。
他基本上都是早上回来睡觉,下午或者晚上出去,也不是经常回来。
我在巷子里碰到他,随便打了个招呼。
徐军问了我一句“有没有去看你爸”?
我说都还不知道人在那里。
徐军说“就在xx看守所,我昨天还看见了”。
我没反应过来,哦了一下,他就过去了。
徐军现在是有执照的混混了,借着他姐夫的关系,很吃得开,经常在县城跑,我想他可能是见过我爸了。
吃晚饭的时候,和我妈说起这事,我妈怪我怎么不问仔细一点,让我下次碰到徐军问清楚。
第二天晚上,我看见他家灯亮着,准备过去时我妈把我叫住了。
说最好叫徐军过来她问,让我好好跟徐军说,他如果不过来就算了。
我知道她是怕徐军记她的仇。
徐军倒是很爽快,和他一说就跟我过来了。
自从那次挨打,他没进我家门已经四五年了。
进到屋里,我妈一改以前对徐军不理不睬不正眼看的态度,热情的叫着“小军,小军”,又是让座又是递水果。
夸徐军“长大了”,“能干了”什么的,聊了一下他妈和他姐。
然后问起我爸。
徐军真知道很多事。
说我爸是县公安局来带的人,来的谁谁他都认识。
现在我爸关在xx看守所,那里他常去(他以前就在那里关了半年),人很熟什么的。
还说如果我们要去看我爸他可以带我们去。我妈当然求之不得,更热情了,不停的夸徐军“懂事了”,“比我们家小华(我)懂事多了”。
徐军笑容可掬,亲热的叫着“兰婶儿”。
我妈名字里有个“兰”粮站的小辈都叫我妈兰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