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他要的人就到了,季玖带着沈珏亲自去接的他们,双方一见面,忍不住都大笑出声。
互相拍着肩,道好久不见。
三十七骑,都是那年入沙漠的队伍,五十人进的沙漠,只有三十七人跟着回来。
季玖早就有心将这些人从皇帝身边要到自己麾下,一直想不出什么好由头,现在依然没有由头,只说要用,就要来了。
反正连申海都成了他的粮草官,想必区区三十多人,皇帝也不会舍不得。
皇帝当然不会舍不得。这场战是为了他的江山,他大方得很。
倒是季玖这一番举动,惹得军中不少人猜疑起来,不知他意欲何为。
自匈奴大军兵临城下至今,大将军季玖只出兵一次,亲自点兵,厮杀三天三夜方才返回,而后匈奴军队退兵十里。
匈奴退兵,是因为首战失利,也是试探。
一场回合下来,双方将领都能从中领会需要的信息,譬如战力、士气、兵种的优势与劣势。
而季玖自回城后,就命令紧闭城门,只守不攻。
一个月前的大雪过后,匈奴军马重新整顿,再次攻城,一天一夜,城池固若金汤,匈奴大军再次退回歇马坡。
季玖连追杀都懒得,城门依然紧闭。就是不出一兵一卒。
这一个月以来,匈奴军大大小小攻城近十余次,除了防守,这几万兵马,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明明士气高昂,厉兵秣马,为何不打?
所以,一听季玖唤将领们议事,就有脾性火爆的将领,立刻候在议事厅里。
生怕这位越来越诡谲难测的大将军一个反悔,又说不议事了。
连粮草官申海,都匆匆赶到议事厅里,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悄悄侯着。
没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季玖遵时走到主位上,铺开了城防图。
“南门北门,东西两门,近日各有战事,”季玖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我算过了,自第一场战以来,每一场攻城战,敌军损兵人数都远胜我们。为何?”
“因为他们不擅攻城。”季玖自问自答,又缓缓道:“匈奴人骑马游猎,身材矮小粗壮,最擅马背上的战役。而我们近年着重训练弓手,无不百步穿杨,他们攻城时,死在弓箭下的人比死在滚石下的人多得多。”
“所以攻城战,我们占便宜。”季玖下结论,“他们的士气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后坐在椅上,抬了抬手道:“你们说,接下来怎么打?”
偏将程逾出列道:“既然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该大兵出动,一鼓作气击溃他们。”
有人反驳:“大将军说了,匈奴人擅马背骑射,我们即使大军出动,也未必讨得便宜。”
又有人说:“你这是长人志气。”
还有人说:“这是事实。”
顿时吵成一锅粥。
季玖伏在案上,双手握拳叠着,无所事事,啃自己的拳头。
偶尔插言,指着左边说:“你有理。”片刻又对右边说:“嗯,你说得对。”于是本来还算客气的争执,在他的煽风点火下,火药味越来越浓。
眼见着双方要打起来了,季玖才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不温不火的道:“你们说的都对。”
双方争执刷地停下,都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