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松林僵硬的伸出手,拿起书简面无表情的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行字:“字呈江神捕,任公子二位:六位真凶都是我杀的,三年前的血海深仇总算得报,我师父张老管家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本人再无一事挂念,自尽悬梁。”
江松林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坚毅如铁石的面上突然充满了哀伤,眼神也变的说不出的失落。
有谁能想到,杀人凶手竟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这场接二连三的血腥屠戮!
********************
书简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终于,每个人都看完了。
大家没有作声,每个人仿佛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良久,谢宗廷长长吁了口气,感慨的道:“原来凶手果然是他。这件事以死亡开始,最后又以死亡终结。”
江松林面色沉痛的道:“真相虽然大白了,可是因本人的失职,没能提前阻止凶手的罪恶,才导致这一连串的悲剧不断上演。”
谢宗廷额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摇头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唉,总之事情结束了就好……结束了就好……”
任中杰忽然打断他,沉声道:“不,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谢宗廷转目望向他,有些吃惊的道:“任公子此话怎讲?”
任中杰环视了诸人一眼,一字字道:“我相信崔护花并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根本还没揪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
铁木兰失声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任中杰道:“这不过是凶手杀死赵黑虎后,再把崔护花吊死在这里,企图以此来哄骗我们上当,可是他却不小心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众人更是惊异,异口同声追问道:“什么破绽?在哪里?”
任中杰走到桌边,指着上面摆放的砚台道:“就在这里。”
大家满腹疑虑凑过去一看,只见那是个全新的砚台,并无任何特异之处,里面盛着墨汁,旁边放着毛笔。
铁木兰蹙眉道:“破绽在哪里?看不出啊。”
任中杰冷静的道:“祢就没注意到吗?这砚台的边缘太干净了,完全没有墨痕!”
江松林全身一震,低呼道:“啊,我明白了!”
如果那封遗书真是崔护花临死前写下的话,那么使用毛笔蘸满了墨汁来写字,砚台的内壁边缘难免会留下一道道的墨迹。
可是,眼前的这砚台却很干净,边缘处没有半点痕迹。
“这只有一个解释。”任中杰胸有成竹的道,“凶手是事先就伪造好那份遗书的,然后再来布置这个现场。他摆好砚台,再把墨汁倒进去就了事了,根本没有写字,因此也就不会留下墨迹。”
众人听的纷纷点头。
江松林长叹一声,面带愧色道:“任兄,你的洞察力实在比小弟强出太多了,我甘拜下风。”
任中杰淡淡道:“江兄不必客气。其实我只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关系,一早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江松林目光闪动道:“任兄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任中杰点点头,忽然道:“妙音师太,请把祢师父留下的那卷帛书给江兄过目一下,可以吗?这样才能解开祢师父的冤屈。”
妙音踌躇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帛书递了过去。
江松林看过静慧师太留下的注释后,骇然道:“这……这委实令人意外。”
众人听他念过那一段后,也都吃惊的无以复加。
铁木兰愕然道:“如果静慧师太不是当年的六位真凶之一,为什么她的遗体旁边写了个‘贰’字,这不是凶手宣示报仇的标志吗?”
江松林沉声道:“错了,其实我们都被凶手骗了。那只是凶手为掩饰自己而设的一石二鸟之计。”
他顿了顿,又道:“彭泰是第一个被害的,但凶手在下手时,正好被静慧师太撞到了,并被凶手打落悬崖。他以为师太定然活不成了,想不到她却并未送命。可是静慧师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坚持不肯吐露凶手的身份,并在第二天就被害身亡。凶手企图让人相信师太不是死于‘灭口’,于是就写了那个‘贰’字,好让我们大家以为她也是当年的真凶,不过是被凶手报复而杀死的。”
妙音听的流下泪来,哽咽道:“贫尼早就说了,我师父是那么慈祥的好人,她绝不可能是三年前的行凶者。可诸位施主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使师父死后的名声还要被泼上污水。”
江松林叹道:“祢放心,只要我一回到陆地,就会立刻为尊师澄清一切,绝不容人冤枉恒山派的清誉。”
妙音这才逐渐止住哭泣。
铁木兰秀眉紧蹙,喃喃自语道:“那凶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