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中杰一边沉思,一边信步而行,也不晓得闲逛了多久,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来到了总坛内的禁地──那片神秘的人工树林前。
林木萧萧,枝蔓繁茂,微黄的枯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寂静的树林被晨的薄雾缭绕着,一眼望去,幽深的看不见尽头,彷佛有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其中。
──住在里面的就是神风帮的大小姐,除了侍芸之外,擅自闯入此间的人一律杀无赦!
──这位一直没有露面的神秘姑娘,是振飞帮主的独生爱女,但她和夫人却只是名义上的母女,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这中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也许整个事件的真相就隐藏在这里!”任中杰回想起前天晚上听到的鬼哭似的女子歌声,心中生起了一团疑云。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后,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准备冒险潜进林子探个究竟……
就在这时候,他的发梢忽然无风自动,一阵极轻的衣袂带风声隐隐的传了过来。
任中杰心念一闪,身形立刻悄没声息的飞起,如同壁虎般牢牢的贴在了附近的一株大树上。
他刚刚埋伏妥当,林子中就出现了一个身着蓝衫的人影,轻飘飘的在枝叶间纵跃了几下,就似凭虚御风一样掠出了树林,转眼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唐钢!他怎么会在这里?”任中杰几乎忍不住失声惊呼,他看的出唐钢的步子走的甚是熟练轻松,绝对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片树林了!
──这个蜀中唐门的年轻高手,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如此神出鬼没的往来禁地?
如果此人是受大小姐邀请的熟客,为什么行踪又要如此闪烁诡秘?
任中杰定了定神,慢慢地从树上滑下来,仔细的观察着视野中的一草一木。
这里表面上波澜不惊、安静平和,其实他深深的知道,只要自己一踏进去就必然危机四伏、处处凶险,随时都可能送命归天!
“看来,我现在不应该贸然闯入,以免打草惊蛇!”他沿着树林边缘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要是万一失手被擒,今晚就无法执行任务了……”
一想到任务,他的心中不由的一荡,脑海里条件反射般浮现出了夫人的身影。
那高贵端庄的俏脸,娴静典雅的气质,成熟柔美的身段,这一切无不令他神魂飘荡、想入非非。
要是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亲眼目睹夫人脱光了衣服的曼妙裸体,这样的眼福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撞到的!
他想到兴奋之处,身子骨头彷佛都轻了几两。
正在飘飘然忘乎所以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咳杖,有人长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想不到任公子心中之乐,还超过了我们这些主人!”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从身后缓步走出,白巾高屐,淡青色的儒衫乾净的一尘不泄,手中摇着柄折扇,脸上满带着潇洒儒雅的微笑,正是“铁扇小诸葛”罗镜文。
任中杰一本正经的说道∶“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我这个乐天派,本来就抱定谈笑江湖的宗旨的,怎么会为了一点小困难而烦恼?”
罗镜文一怔,道∶“小困难?任公子有什么困难?可是吃住得不好么?”
任中杰仔细地观察着他,见他眸子中微露惊讶之色,一点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只好叹了口气道∶“这里的好酒虽不少,惜无好酒友能陪我一醉方休,实是令人抱憾!”
罗镜文微笑道∶“哦?却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好酒友呢?”
任中杰道∶“喝酒多、吃菜少,说话多、呕吐少,不在中途推醉离席,不会事后泄人隐私的,都可算是准一流的酒友了!”
罗镜文好奇道∶“只是准一流?那超一流又要如何呢?”
任中杰道∶“超一流?那样的人,必须是你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好朋友!只因你和他喝的已经不是酒,而是比美酒还要醇的多的友谊。”他说到这里,声音里彷佛充满了温暖之意,忽然道∶“你是否知道‘飘萍荡客’祁楠志?”
罗镜文点头道∶“当然。他是任公子最要好的朋友,和公子你并称‘浪荡双绝’,江湖上又有几个人不知道?”
任中杰眺望着天际流动的浮云,缓缓道∶“我只有和他在一起喝酒时,才会感到无拘无束、轻松自在,真正享受到豪饮千杯的乐趣!”
罗镜文微笑道∶“那么在下呢?任公子若和我一同喝酒,又会把我归入第几流呢?”
任中杰凝视着他,淡淡道∶“那就要看罗当家把我视为第几等的朋友了!你我之间若能够坦诚相见,就算是世间最劣的酸酒,也一定会喝出香醇甜美的滋味来。”
罗镜文目光闪动,道∶“任公子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何妨直说出来?在下洗耳恭听。”
任中杰叹息道∶“你难道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全部的事实么?罗当家邀请在下协助,却又在关键问题上遮遮掩掩,不肯和盘托出,岂不是令人寒心?”
罗镜文面色微变,苦笑着问道∶“不晓得任公子所指的是……是什么关键问题?”
任中杰瞪着他,一字字道∶“是动机!凶手要行刺夫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