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老管家,他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这真是意外得很。”
夏云峰脸上也有怆然之色,接道:“老夫听翟总管说,老管家是中风死的,唉,若论年岁,他已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也算是得享高龄,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他边说边走,当先跨进房中。
如玉急忙单膝一届,说道:“小婢叩见堡主。”
夏云峰一摆手,笔直走近榻前,亲自察看了范义的尸体,双手一拱,黯然道:“老管家,你是范家三代忠仆,你的责任,到此已了,就好好的安息吧,范贤侄自有老夫会照顾他的,你只管放心吧。”
说罢,一脸虔敬的拜了两拜,才回身道:“贤侄,人死不能复生,老管家年事已高,人生百岁,总会有撒手尘寰的一天,贤侄也不用难过了。”
李啸天道:“夏伯伯说得是。”
夏云峰道:“老夫已经告诉翟总管,老管家是范家的忠仆,要好好厚殓,好了,咱们到前面去,这里自有翟总管会料理的。”
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李啸天跟随他身后,到了前面客室。
夏云峰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下,说道:“贤侄也坐下来。”
李啸天应了声“是”,才在他下首落坐。
夏云峰蔼然道:“咱们夏范二家,谊如骨肉,贤侄在老夫面前,不用太过拘束了。”
李啸天又应了声“是”。
夏云峰道:“本来老夫之意,让你好好住上几日,等你环境熟悉了,再看看你练的武功,是否已经入门?但老管家突然去世,你如果长日无事,准会因怀念老管家而伤心,故而老夫决定从后天起,贤侄每日早晨,到前面练武功去,老夫先看了你练过的功夫,就可传你武功,你可愿意。”
李啸天听夏伯伯说出要传授自己武功,心里自然愿意,只是老管家临终曾说此地不可久留,要自己投奔盛记镖局的总镖头盛锦堂,这该如何是好呢?
一时不禁脸上略现犹豫之色,说道:“夏伯伯肯指点小侄武功,小侄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
他不善词令,“只是”下面,就说不上口来。
夏云峰双目望着他,蔼然笑道:“贤侄有什么为难之处,夏伯伯和你爹情同骨肉,但说无妨。”
李啸天俯首道:“小侄觉得老管家在寒家已有三代,他过世了,小侄想护送他灵枢回金牛村去,择地营葬,顺便把小侄跟夏伯伯学武之事,禀明家母,也好让家母放心。”
他想回家和母亲商量,再作决定。
夏云峰一手拂着黑须,呵呵笑道:“贤侄这就多虑了,老管家的事,老夫已交翟总管厚殓,不过贤侄想得也是,老管家是范家三代忠仆,自该把骸骨葬在范家祖墓之旁。此事何用贤侄跋涉往返,再说此事也不用烦劳令堂,老夫明日要翟总管亲自护送老管家灵枢到金牛村去。一切营葬之事,翟总管自会妥善料理,贤侄只要修书一封,禀明令堂,贤侄住在老夫这里,令堂自然放心的了。”
李啸天不好再说,只得点点头道:“夏伯伯既然这么说了,小侄自当听夏伯伯的吩咐。”
夏云峰满意一笑,颔首道:“贤侄总该知道,我和你爹情同骨肉,你是我义弟之子,也是老夫的犹子,夏伯伯自然希望你能奋发上进,学业有成,也可成为夏伯伯一条有力的臂膀,所以夏伯怕要把你留在身边,这点贤侄该明白吧?”
他说得极为亲切,诚恳,极为感人。
李啸天点头道:“小侄明白。”
夏云峰接着道:“至于你爹,一别十年,迄无消息,不是夏伯伯夸口,南七北六,江湖道上,和夏家堡都有声息相通。只要一有你爹的行踪,定可很快得到消息,贤侄住在这里,岂不比你到处奔波,天涯寻父,更为有利,这点贤侄自是更可放心的了。”
李啸天觉得夏伯伯说的,都是实话,何况师傅也这么说过,这就抬目道:“找寻家父之事,那就全仗夏伯伯了。”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这还用说?好了,时间不早,贤侄也该休息了。”
说罢站起身,举步往外行去。
李啸天急忙站起,垂手道:“小侄恭送夏伯伯。”
夏云峰走出客室,回头笑道:“把你教得太重礼数了,夏伯伯不是外人,不必拘泥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