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说了一些,至于是不是都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她似乎死意已决,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非要和我说了这些才肯罢休,可能还是不甘心,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吧?”纪蓉说道。景飞鸾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十分满意这人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皮包骨,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反而被纪蓉推开嫌弃:“有胡茬,扎人呢。”景飞鸾打了许久的仗,有些不修边幅,长出胡茬也是没办法的事,纪蓉笑着推了他半天,被景飞鸾一下子紧紧抱住:“你这样好,真让我想将你藏起来才行,不叫任何人见到。”纪蓉嘟嘴说:“那可不成,我先要憋死了。”景飞鸾居然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实在不成,你以后蒙着脸见人吧。”纪蓉不满的掐景飞鸾的脸:“你要闷死我不成?”景飞鸾对这种甜蜜没有一丝疼痛的攻击一点儿都没有反应,反而不大老实的伸手探入纪蓉的衣襟:“蓉儿……”纪蓉被他摸的心浮气躁,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眉说:“不行,我身体还没好呢。”景飞鸾诧异道:“你不是天天带着他们四处遛马玩耍?”纪蓉说:“那怎么能一样,遛马射雕都没有和你一起累,你要是把我累出个好歹,你自己考虑后果吧。”景飞鸾被她的歪理邪说弄得没办法,见她一脸坚决,只好作罢,勉强说:“那今晚好歹睡在一张床上。”纪蓉这才答应:“好吧。”其实睡在一张床上,受折磨的当然还是景飞鸾。可惜纪蓉完全不知道景飞鸾这人行军打仗久了,已经完全熟练掌握了以退为进的办法,所以这天晚上纪蓉放松了警惕,一开始就溃不成军,等到第二天景飞鸾餍足的起床之后亲手服侍她洗漱吃饭,纪蓉还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大面积溃败,从而被他撩拨的一退再退,最后让他彻底得逞。景飞鸾第二天不着急走,见她累得哪里都不舒服似的,有些愧疚的陪着她。风林和雨石他们知道今天必定是不能出去玩了,两个人自己约好了出去打兔子猎鹰,倒把嫣红柳绿两姐妹看的眼馋的不行。这边厢景飞鸾还抱着纪蓉两个人腻腻歪歪的在房里说话,纪蓉浑身发软,景飞鸾跟她说了点儿打仗的事情,又简单说了些朝堂的事,纪蓉对这些政治和军事其实都不怎么感兴趣,平时为了景飞鸾打仗的事,两人聊天的时候不得不谈论一点。但现在她出去玩的身心都野了,也不太爱听这些,反正天塌下来有景飞鸾顶着呢,要她说那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者是赋税钱币政策,纪蓉宁愿听景飞鸾给自己读草原故事。所以景飞鸾也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很快转变了话题,在她耳边淡淡道:“你知道我还有个妹妹么?”纪蓉一呆,“啊”了一声,惊讶道:“你有妹妹?”景飞鸾点点头:“是庶出的妹妹,从前我很疼她的,后来父王被圈禁,缺医少药,她生了重病,一病之下也没了。”纪蓉似乎在景飞鸾的描述中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长得圆圆的娃娃脸,一笑起来漂亮聪颖至极,这样的孩子本应该金娇玉贵,像是安乐公主那样幸福的长大,可惜也陨落在权利的争夺之中。苦笑了一声:“小公主聪慧漂亮,若是如今活着,你不在她身边,没有人护着她,她必定也是不好过的。”景飞鸾点点头:“身在皇家,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她这一去,兴许也是好事。”纪蓉问他说:“你那叔叔果真全力支持你?他就不怕你有什么心思?”景飞鸾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脸蛋:“你着实想多了,我如今只盼着能好好活着,怎么会有多余的念头。皇爷爷挺喜欢我那小滕王哥哥的,老滕王是我亲叔叔,我和他们争这些有什么意思?就算我父王从前贵为太子,如今也难以翻案,我不过是想要报仇罢了。”他忽然像是有些泄气:“这么想来,我自己苟活于世,几乎连你都护不住,都是我太过无用的缘故。就好像我的父王他们,他们连我长大都等不到了。”纪蓉反手抱住景飞鸾,睁着眼睛瞪他:“你怎么能这么想?飞鸾,你将我护的好好的,至于从前的事情,你当时太小,能逃出生天,就是对你父亲母亲最大的安慰了。”景飞鸾长叹一口气,也躺了下来,看着纪蓉说:“我有时候也有些累。”纪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累,他这些日子的辛苦,她全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不过景飞鸾一直撑着不肯说,她也就没多说别的。如今景飞鸾忽然也有了这一面,她更多的就是心疼,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安乐公主临走前说的那一句话。“其实他很可怜的。”是啊,他从前是那样被千万人宠在心尖上的天之骄子,一朝跌落云端,连个安身立足之地都没有,太子大仇未报,仇人那样强大,他经历这一切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如今绝地奋起,一刀一枪都是凭着真本事挥血洒汗换来的,从小孩子长到这么大,景飞鸾没有身心扭曲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他现在这么的优秀。,!这可着实是难能可贵。纪蓉探身亲了他一口:“飞鸾,你真的辛苦了。”景飞鸾长长的睫毛垂着,不说话的时候像是个瓷娃娃,神色黯然道:“虽然很累,可我知道我要活下来。我也知道这是我的父王和……和咳咳,和爷爷、皇爷爷都希望见到的,其实一个人想要死去何其轻松,想要活着何其艰难。爷爷从前总是跟我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就能再一次遇到爱我的人,我在乎的人。蓉儿,你知道我遇到你之后,有多么的高兴么?”纪蓉笑起来:“你可别说别的,你初见我可跟我没关系,我倒是听说过,当初你们还小的时候定娃娃亲,你一指就指了纪蓉,那时候我可没穿过来呢。”景飞鸾对她“穿过来”这种词儿已经能够十分领会意思了,笑道:“我当初年纪还小,不过是看哪个好看一些就指了,而且那个时候我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他们就让我选人,我不过是随便选的。”纪蓉挑眉说:“我当你说的是真话好了。”“真的是真话,一丝儿假都不掺。”景飞鸾微凉的手指在纪蓉的鼻子上滑过:“你这个小家伙,还学会吃醋了。”纪蓉说:“我这可不是吃醋,我就是想要澄清一下罢了,再说了你当初多讨厌那个纪蓉啊,都不知道我后来多努力才让你转变对我的看法。”景飞鸾失笑:“你穿越来的那一天,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都觉得原来的纪蓉是被人换了,甚至生出些是不是宣王将你派来顶替纪蓉的想法。后来找人查问,才知道你还是你,我一直觉得奇怪呢,对你观察的越多,越觉得你不一样。后来你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做事说话都没有掩饰……”纪蓉有些危险的看向他:“你是说我被你看穿了?你是觉得我太傻还是太笨?”景飞鸾怎么敢说别的,将声音放轻放缓,仿佛在对纪蓉施加什么魔法:“蓉儿既聪明,又可爱。”纪蓉嘻嘻笑了两声,在景飞鸾怀抱里蹭了蹭,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沉。她和景飞鸾在一个被窝里,明明是夏天也不觉得热,大抵是因为景飞鸾刚刚冲过冷水澡,所以身体冰冰凉很是舒服。他总是让人那么的舒适,又温柔又体贴,这样的一个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根本就没办法联系起来,在纪蓉心里,越是身世厉害的人就越高傲,再怎么说,也该和温峤那个病娇差不多模样。她闭着眼睛偏了偏头,低声说:“唉,温峤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这可是她第二回无意识的当着景飞鸾的面想念温峤了,景飞鸾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心里面发酸。想把她叫醒好好问问,见她鼻息渐渐均匀,很快屋子里就静谧无声,只好忍了下来。心里面翻江倒海了一会儿,又忽然一松,再挂念又如何呢,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景飞鸾一个人而已。这么想着,心里头就舒适了很多。他也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原来这位大将军也许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怀里这个人既然睡得熟,他也忍不住困意终于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醒过来之后能不能把刚才的不爽给忘了。纪蓉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揉揉眼睛看看旁边,景飞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嚷了一句:“嫣红,飞鸾呢?”两道纤细秀丽的影子窜了过来,一个人还端着一杯茶,纪蓉睡眼惺忪的起来喝了两口,听嫣红说:“将军一个时辰前走的,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你。”纪蓉点点头,不一会儿郝连申知道她醒了也进来把脉,点头说道:“不知道将军怎么一来就那么有用,你心里面没事情压着,再吃小半个月的药,也就全好了。”嫣红柳绿都欢呼起来,柳绿给郝连申倒上茶水,郝连申毫不客气的接过喝了,对纪蓉说:“听说前线战事越发吃紧,飞尘将军的大军再过一日就到了。”纪蓉一愣,她这阵子太过轻松,竟连这件事都给忘了,那个飞尘将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给景飞鸾下绊子可怎么办?再怎么说,景飞鸾名义上也是飞尘将军的属下。她想起来今天景飞鸾都没像从前那样处理军务处理个不停,甚至还说他找人打造了个玉箫,言语间一派的安定,好像压根都没把飞尘将军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应该会自己处理的吧,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毕竟我们在这里养病,谁都管不着我们。”纪蓉想了想说:“等我全好了咱们再过去,如今不能再给他添乱了。”郝连申也是这个意思,他之所以这么问,无非就是怕纪蓉一个冲动又跑去给景飞鸾帮忙,对解毒养身体可是大大的不利。如今纪蓉肯表态,他就放下了心,回到自己那里去自顾自的忙。纪蓉见郝连申走了,反倒是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嫣红说:“对了,你从小在温家长大,对宫里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吧?”嫣红点了点头,纪蓉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才问:“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可得实在些告诉我。”,!“主人您说,嫣红这回再也不瞒着您了。至于从前将军的身世那件事,是咱们当时发下血誓要遵守的秘密,不是奴婢故意不说。”纪蓉摆摆手:“这都不怪你,我要问的也和将军有关,他母亲还在么?就是太子妃,我记得飞鸾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嫡子吧,太子没了,那太子妃呢?”嫣红脸色一变,好大一会儿没说话。纪蓉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么?”嫣红默不作声,半晌幽幽说:“主人,我告诉了您,以后您可千万不要说这件事是我告诉您的。”纪蓉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对了,之前景飞鸾话里话外就有些避开太子妃不谈的样子,要知道母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可景飞鸾全程只说太子却不怎么说他母亲,纪蓉也是心里多想了一想,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事儿。“我肯定不说,到时候就说是雨石说的。”纪蓉嘿嘿笑。嫣红也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声说:“按理说,太子既然没了,那么太子妃不是要陪葬,就是要孀居守寡。可是太子妃长得倾国倾城,当初本来是要让她陪葬的,可是那汉王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力将她保了下来,为了她还将封地换成了一个十分贫瘠的地方,这下子流言纷纷,太子妃娘娘不知是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索性跟着汉王一起走了。”“啊?”纪蓉听了这一出惊天八卦,惊得连嘴都合不上了:“飞鸾他娘还活着,还跟别人跑了?”嫣红扭捏道:“主人做什么说的这么直白。”纪蓉差点儿没被西原人这豪放的作风给吓死,一国太子的老婆都能跟人跑了,说出去谁能信。那个汉王就是宫女和老皇帝生的那个老实儿子吧,不愿意管宣王和平王的那些事儿,自己守在贫瘠之地当王,这家伙说识时务是真识时务,可若论疯狂胆大,十个宣王也比不了他。宣王有胆子把自己兄弟老婆拐跑么?别说……按西原的风气,说不定还真的敢!可能就是没有机会罢了……:()田园名门:一品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