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老僧扬声喝道:“‘白衣教’胆大妄为,已引起江湖公愤,施主脱下白衣,跟老纳回返龙兴寺,或可活命……”
郑毅自己不是“白衣教”教徒,但是他已懒得跟这些自以为是的和尚们罗嗦,他心中一股欲火,只想赶快把他们全部打跑,好与沉红玉共谐好事!
郑毅就凭著这一点血气之勇,赤手空拳,往这高瘦老僧疾冲而上!
他才一动,飞仙大阵立刻也动,除了这高瘦老僧之外,十三支精光闪闪的长剑纵横交错,一片刺幕罩了上来。
郑毅双手食指如剑,左右各出奇招,锵地一声,就将左侧一名僧人的长剑从中截断!
剑尖跌在地上,那僧人兀自握著半截长剑发怔!
一刹那时间,就如时间暂停一般,所有的僧人全都凝立不动,有的出剑斜指,有的挥剑欲劈,姿势怪异可笑之极;这是从未有过之事,龙兴寺是峨眉下院,这十三名僧人是龙兴寺的十三护法金刚;这峨眉飞仙大阵是自百年前鼎龙大师创立以来,从未有过败绩的护法大阵,如今竟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手中,一招就折断了一剑!
而且他还是赤手空拳!
高瘦老僧面色惨白,厉喝一声:“智法退下!”
那名断剑僧人满面羞红,疾步退开。
高瘦老僧高声唱道:“峨眉山月照九州!”
其馀僧人接著大声唱道:“一片清光遍地流!”
谁知郑毅却也与他们同时开口高唱:“花自飘零水自流!”对方十馀人,他只有一人,但是他中气十足,尖细的童音竟然高吭入云,盖过了众僧的声音!
坐在树枝上的沉红玉孩子气的拍手大笑道:“好个花自飘零水自流!这下子峨眉派就要落花流水,四处飘零啦!”
高瘦老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早已忘了佛门戒嗔戒杀的慧定修行,厉喝一声:“上!”
剑幕又起,光华四照;十馀支利剑化著千百道剑气,似乎要将郑毅绞成碎片。
郑毅从未真正与人打斗的经验,他只能依凭从书上学来的招式变化,左手右手,一心二用,将“同心剑法”交错使用,胡指乱打……
谁知这“同心剑法”实在神妙无比,他虽只是食指代剑,却真的有如利剑如虹,当之者莫不惊心动魄,完全不敢以剑拚斗,不自觉地缩手后退!
峨眉剑派的飞仙大阵的设计,以组织绵密,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为见长,一人后退,其他的人必定又同时跟进,一人撤剑,其他之人亦必然同时递剑,绝不可能让郑毅从这剑阵中溜走。
掷饥愈打愈是心烦意躁,怒火中烧之下,不顾其他诸人的利剑威胁,全力挥起“同心剑”向这高瘦老僧抢进;“同心剑”奥妙无比,变化万千,直逼得高瘦老僧连连后退,直到“砰”地撞在一株大树上!
因而退无可退,只得举剑强行封架,只听得“锵”地一声,他手中长剑又断去半截!
郑毅一招得手,已经悟出破他“飞仙大阵”之法,毫不犹豫地转向,往另一和尚攻去,又逼得他连连后退,撞在树上时“锵”地一声,长剑又断一支!
这里本就是一片茂密树林,到处都是阻路大树“飞仙大阵”在这里吃了大亏,眼看就要被郑毅各个击破,溃不成军,林外突然奔至数人,大喝道:“住手,不要打了!”
郑毅只好住手,众僧人个个脸色惨白,汗流浃背,喘气不已。
林外奔来的,正是“铁弹金九”白瑞芳,以及“白马将军”孟涤尘,还有他们门下的弟子海生,海照,海文等人。
白瑞芳向那高瘦老僧拱手为礼道:“心一禅师,怎么跟这位少侠打起来了?”
原来这高瘦老僧法号是心一!
郑毅心中暗笑:“他现在‘心’中‘一’定很不服气!”
果然听到那心一禅师怒道:“这厮是‘白衣教’教徒……”
“白马将军”打断他的话,道:“不,你们误会了,这位少侠姓郑名毅,只不过凑巧穿了一套白衣而已……”
白瑞芳道:“原先我们已误会了,后来真的‘白衣教’教徒出现,还是这位少侠将之击退……”
他们所谓的“白衣教”教徒,自然是指昨日女扮男装的沉红玉,郑毅忍不住抬眼往树上瞧去,赫然发觉她已经不见了?
一急,大叫:“红玉,红玉,你在哪里?”
他刚刚才学来的轻功飞纵之术立刻派上用场,纵身飞上树枝,全力往前追去,大叫道:“红玉,红玉!”
馀下诸人都在树下惊怔。白瑞芳道:“红玉是谁?”
心一禅师道:“是他的一个女伴。”
郑毅此刻的轻功已经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心急如焚,全力狂奔,自然是快如飞鸟,转眼就把整个树林都搜寻了一遍,却是全无踪影;自然而然地又奔回这株最高最大的树上,到那树巢去察看,才知红玉已经连她的衣衫长剑全都拿走了。
大树高耸在林中,最能察觉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原来天已快完了,原来已经闹了一夜了;一夜的巧遇,邂逅沉红玉,却又鸿飞冥冥,随著白天的来临而倩影无综,就像一场春梦一样,有如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