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帘微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暖香方才燃尽,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于锦帐玉屏间。
司马冰小脸上挂了丝丝甜笑,酣然入睡。
司马晚晴温婉一笑,悄悄抽出他枕着的手,起身出门。
缓步到书房,打起精神,依次翻阅查核与各大商户来往的契约和各地分号送来的帐目,不觉甚是倦乏。
遥想当初司马烈和段喻寒独掌大权,打理牧场时,想必也是如此劳神吧。
世人多羡慕她拥有富可敌国的烈云牧场,可又有几人知晓她力保家园兴盛的辛苦?
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呼喊声,甚是吵闹,她不由皱了皱眉。岳中正推门进来,见她果真在此,不由道,“晴儿,你该早些休息才是。”
“岳叔叔,你这么晚也没歇息?”
她忙过去扶他坐下。
明明是亲生父亲,偏要叫“岳叔叔”,在岳中正,是要保全她娘的名声,也是防止别人再利用她的身世图谋不轨。
是真正的父女关爱,又何许在意表面的称呼呢?
“倚天山庄今天送了喜帖来,你瞧瞧。”
“是慕白要成亲了?”她接过那大红撒金的帖子,满心欢喜。
岳中正瞧她一团高兴,忍不住道,“晴儿,别再记挂寒儿了。象裴家那孩子一样,你也该给自己找个伴儿。”“嗯。”她笑着应了。
“你这几年专心牧场事务,不是不对,只是……我总希望看到你快快乐乐的。前次你带冰儿去杭州游玩,倒是难得的畅怀。其实圣武宫那人也算难得,你又何必屡次拒绝。”
“晴儿自有分寸。您别太操心,早些安歇吧。”
“别这样敷衍。总之从明天开始,你和冰儿就搬出共雨小筑。”
她扶了岳中正一路回他睡房。
临关门,岳中正总算没忘说这最后一句。
逝者已矣,在他,如今唯一期盼的就是晴儿再结良缘,给冰儿一个完整的家了。
静静回书房,看明月清辉,听风声瑟然,恍惚间,她怅然若失。
搬出共雨小筑?
可记忆中,那桀骜不驯的少年,那绝代风华的男子,是永不会消失的。
终其一生,她永不会象爱他那样爱任何人了。
月色如水,不知他在天上安好吗?
没了他,她依然会坚强勇敢的走自己的路。
他若知晓,是会欣慰的吧。
“启禀夫人,夜闯牧场的人已抓获。他自称是雪山派掌门人。”不知何时,嘈杂声已停,底下人在门外的回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好安置他,有什么事明晨再说。”“是。”下人脚步声远去,她不觉有些烦闷。
“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不知何时,盛希贤已自窗而入,笑吟吟的瞧着她。
朦胧的银白自夜空倾泻在他锦衣上,愈显得他清岸高标,萧疏轩举,那一番湛然若神,令人心仪。
他随手攥了她冰凉的手,要帮她捂一捂。
她惊喜的回望他。
听闻丐帮帮主猝死,怀疑是中原龙氏下的毒手,两大组织险些拚斗得血流成河。
是他及时率人制止了,又号召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几位前辈,齐聚长安一裁是非。
他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