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她,竟是这样的冷静。
段喻寒诧异的观察她的脸色,何时开始,她这么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
姚四娘在门口幽怨的叹了口气,“跟我来吧。淑龄她在给二公子念经。”司马晚晴甩开段喻寒的手,漠然从他身边走过。
司马晚晴见到淑龄时,淑龄正在念经。她一身素衣,脸上不施粉黛,神情端庄,骨子里透出一份娴静温婉,丝毫没有青楼女子的妖媚之气。
“淑龄,司马小姐来看你。”姚四娘叫起她。
淑龄起身见过司马晚晴,却是默默无语。
“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司马晚晴始终不能相信二哥年轻的生命就那么结束。她需要更多的事实,来帮助自己相信这一切。
淑龄苍白的脸渐渐泛起红晕,终于开口,“二公子那晚兴致特别高,吃了几颗药丸,说是可以……可以助兴,后来……到了第二天半夜,他突然说好累,晕了过去,然后就……就没起来了。”
她说着说着,呜咽起来。
“二哥一直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是。”
“你们一直……到第二天半夜?”司马晚晴只能这么追问了。
“……是。”淑龄满脸通红,声音几不可闻。
“二哥纵欲过度,淑龄姑娘就安然无恙,莫非姑娘的承受能力特别强?果然是做那一行的,和平常人不一样呢。”
司马晚晴这话一出口,段喻寒的脸色都变了。
她的言辞刻薄之极,好像不把对方刺个体无完肤就不甘心,全然不象她素日的为人。
淑龄颤声说:“请司马小姐自重身份。淑龄自认为洁身自好,若非遇到二公子,绝不会以身相许。我和二公子是两情相悦,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姚四娘忙说:“是啊,司马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淑龄有什么。她是卖艺不卖身的,上个月和二公子一见钟情,两个人才会在一起的。”
“药丸呢?还有吗?”司马晚晴并非不相信她们,只是她需要查证一下。
“你二哥死后,我们把这里的每一寸都搜过,每一件可疑的东西都拿去查验过。那药丸只是普通的媚药,没什么特别。整件事是个意外,淑龄姑娘也不想这样。你再盘问人家,骚扰漫天坊,毫无意义。你再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你二哥的死因。整个烈云牧场都将因此蒙羞。你知道吗?”
段喻寒忍不住要教训她。
他继续说:“大家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不想你误会二哥是个贪恋美色、淫欲无度的人。”
司马晚晴严肃的说:“你不觉得可疑吗?第一,二哥向来看不上那些药,他又怎么会服用?第二,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真的会……会那样死去吗?”
她觉得整件事都很奇怪。
“第一,人都会变,没人知道你二哥当时为什么会服药。第二,给你二哥最终诊断死因的是陆先生,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她。”
陆敬桥多年前到的关外,司马烈一向礼待于他,因此他和烈云牧场一向交好,司马家有个病痛,都找他医治。
他号称“妙手鬼见愁”,是说他妙手回春,他要救的人,连鬼都没办法带走。
所以他的诊断一定不会错。
司马晚晴一阵惶惑,人会变?
段喻寒都可以变得卑劣,二哥改变了对媚药的态度又何足为奇?
或者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段喻寒,也没有真正认识过二哥。
想起幼时,每次三兄妹一起去捉蚱蜢玩,必然是大哥先抓到,然后得意洋洋的向弟妹炫耀。
四五岁的她就会在一旁羡慕的想要,大哥不给,十来岁的二哥就会拍拍胸脯说小妹,我捉到了先给你玩。
她就会破涕为笑,快乐无比。
没想到四个月前任性的离家出走,却成了和二哥的永别。如果知道是这样,当时再生气再伤心,她也绝不会离开牧场半步。
段喻寒见她泫然欲泣,知道她必然是忆起二哥的好处,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回去吧,回去见你二哥最后一面,明天就要正式落葬了。”
她随着他默默的出了漫天坊,骑马回去。
那夜,司马晖所遇到的事物大家都说正常,可他最终的死亡却不正常,却是意外。难道他的死是天意,是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