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了午膳时间,厨房的侍仆们战战兢兢地发愁,给郡王送膳的侍仆已经被骂出来三拨了,其余人你推我搡,都不愿意揽这个注定被责骂的活计。
范泽叹了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快要昏过去的肖太守,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范泽微微探下身,贴在肖太守耳边道:“若是想让郡王消气,太守还要多多做做翟吏胥的工作……”
肖太守瞪大眼睛看着范泽,简直是感激涕零,连连拱手:“多谢大人指点!多谢大人指点!下官省得!一定会尽快办好此事,替郡王分忧!”
“那您还不赶快去办?”
范泽找了个台阶微笑着送走肖太守,转身出了关下府。问了几个路过的兵士,范泽很快打听到柳沐雨的所在。
为了建造箭楼而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歪歪扭扭地躺着不少受伤的兵士和百姓,守关的军医只有一人,加上两个学徒也还是忙不过来,柳沐雨在伤患中穿梭,帮助清洗伤口,做些简单的包扎。
“翟吏胥……小的已经将您的东西收拾好,安排到关下府的西厢房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是否合意?”
“……”柳沐雨低头不理。
“翟吏胥,若郡王有何得罪之处,小的替郡王赔罪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范泽深深一躬,柳沐雨赶忙侧身转向另一个伤者,避过范泽的大礼。
“郡王没什么心机,一心只想讨好吏胥,这您应该是知道的……您若是气恨,也是小的们办事不利,和郡王是半点根由都没有的……”
“……”
“翟吏胥……”
“不要再说了!”
周围的伤患都向这边投来好奇的注视,柳沐雨脸色越来越红。
“您看,郡王为了此事,到现在连午膳都没有吃……”不理会柳沐雨的躲闪,范泽锲而不舍地劝慰,他知道若是范炎霸的这块心病不除,他怕是也没好日子过的!
“那就饿着他!”
柳沐雨实在憋不住气,狠狠地说道,手上使劲往伤患的伤处裹着伤布,痛得伤患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喊疼,“一顿不吃,饿不死他!”
范泽有些无奈,这小俩口闹别扭,让周围的人受难受累,这是何苦来的呢?
还想好言相劝,可是眼见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毕竟是自家郡王的内务事,不好当众宣扬,范泽只能摸摸鼻子起身离开,另外再想办法。
回到关下府,远远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侍从臊眉耷眼地从主屋里出来,托盘上满是被摔碎的碗碟食器。
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范泽,就像见了救星一般,哭丧着脸哀求道:“管家爷爷,您且行个好,郡王这边死活不肯用膳,小的们实在伺候不起……若是饿着了郡王的金贵身子,小的们死几回都不够填命的啊!”
在小院门外候着的厨子厨娘,也是一脸憋屈,端着手里准备往里再送的食盘目光哀怨地看着范泽。
就知道最终这种倒楣事情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范泽摇摇头端过食盘迈步走进主屋。
“爷不是说了嘛,谁他妈都别来烦我!都给我滚!”
满地的杯盘狼藉,歪七扭八的椅子和皱成一团的席被都散在地上,范炎霸颓唐地靠在床上,眼睛像死鱼一般,翻着白眼,愣愣地瞪着床顶。
“郡王……该用膳了!”
“……”
毕竟是伺候范炎霸多年的管家,见到范泽靠近,范炎霸没有抄起床上最后的枕头扔向对方,只是继续躺靠在床上发呆。
“这西南郡的特产确实独到,都是在潘阳从没见过的菜色,郡王不来尝尝?”
“尝?!尝什么尝?!小柳儿说再也不要见到我了!他……他说他再也不想见我……”范炎霸撇撇嘴,委屈得像个孩子。
范泽几时见过范炎霸被憋屈成这样?想笑又不敢,还得想办法给自家主子开解。
“爷,说不见的是柳公子,又不是郡王您!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见您,您就去见他嘛……”
这句话就像一声惊雷,劈开了范炎霸浑浑噩噩的神智,“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两眼瞪得像铜铃儿似的。
“对啊!爷怎么没有想到?不想见面只是小柳儿的一句气话,又不是皇上的圣旨,爷怎能当真呢?”
范炎霸下了床满地找鞋,嘴里不停念叨:“对对对,爷这就去找柳儿赔罪,然后拉他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