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拂过,竟刮得苦别行的僧袍猎猎作响,飘动起来。
“嘿嘿,现学现卖。臭小子,你倒也毫不客气。”苦别行冷笑一声,胸口一收避过拳劲,右手食指一弹,气剑已激射而出,直刺鹰刀肋下。
鹰刀见机极快,身子一旋,险险避过气剑,并顺势一个头槌向苦别行颔下撞去,看起来几乎已是不要命的打法了。
苦别行哈哈大笑:“妙极妙极,看不出你这臭小子对‘激水之疾’的道理已深有领会了,很好很好。只可惜你性格浮滑,眉心又隐有褐黑之气,想必是有件血仇未了郁结于心……嗯,眼角还有点桃花纹,那就更不好了,最不好是你还练了天魔功……唉!若没有这些缺陷,说不定我倒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苦别行口中侃侃而谈,手下却轻描淡写地见招拆招,轻易便化解了鹰刀一波波凌厉的攻势。
其动作优雅写意,翩然动人,旁人一见便知还留有不少余力。
鹰刀也知苦别行若真想杀人,只怕十个自己也被他杀了,这场架再打下去浑没意义。
只是心中实在不甘愿若儿为了自己而屈服于人,是以只得咬紧牙关继续下去。
“鹰大哥,别打了……大和尚,你千万小心些,莫要伤了我鹰大哥……我拜你为师便是!”若儿见鹰刀须发皆张拳风如雷,苦苦与苦别行缠斗,心中有说不出的害怕,不由膝盖一软,向苦别行跪了下去。
鹰刀心中一痛,待要飞身过去阻拦,却被苦别行连施几记气剑挡住,待到手忙脚乱地化解了这几记气剑,那边若儿三个重重的响头已然磕过了。
“若儿,你……”鹰刀惊叫一声,心情沮丧之下气势大减,终于撇下苦别行,收劲不斗。
他呆呆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若儿,失魂落魄,心中的难过与歉疚无以复加。
苦别行更加懒得理会鹰刀,他哈哈一笑,伸手将若儿从地上扶起,道:“好徒儿,乖徒儿。我保证你日后不会后悔拜我为师。”
拜师之事已成定局,若儿反倒没有之前那般伤心不舍了,她擡起头望着苦别行,冷静道:“大和尚,我想在离开之前和鹰大哥说几句话,可以吗?”
苦别行此时心情畅美,并不在意若儿在称呼上仍然沿用“大和尚”三个字。
他深知自己以卑劣手段要挟若儿拜师,若儿不以“臭和尚”来称呼自己已算很客气了,“师父”二字,暂时是别想从若儿口中听到了。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自然可以。”说着,主动走开几步,以示不会干扰鹰若二人话别。
若儿轻轻走近鹰刀,强笑着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
岂知话到嘴边,突觉喉间梗塞,无论如何努力,始终说不出片言只语。
如此凄凄楚楚的景象落在鹰刀眼中,他心中越发难过,一时间冲动起来,拉紧若儿的手,大声道:“若儿,我们别拜那臭和尚为师!大不了一起死了,也远胜过被他这般欺辱。”
若儿心情激动,恨不得立刻便答应了鹰刀,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柔声道:“不行的,鹰大哥。我死了不打紧,可你不能死。你别忘了还要给芊芊姐姐报仇,还要照顾两位刚娶进门的嫂子……还有灵儿姐姐。”
一提起芊芊以及楚灵诸女,鹰刀的身子立刻紧绷起来,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犹豫之色。
若儿微叹一口气,继续道:“再说,我不过是拜大和尚为师,大不了出家做个尼姑,又不会死。既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拖累你呢?”
鹰刀惭愧不已,真诚道:“若儿,我知道自己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以至欠下一身情债脱身不得。但是,我敢发誓,无论是你还是别人,我对每一个人都是一般的痛爱,无分彼此。若儿,我也是真心对你的,我……”
他话尚未说完,嘴巴已被若儿的柔荑掩住。
若儿温柔道:“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其实,我最初并没有什么奢望,只求能陪在你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在昨夜,我们……我很开心,我从没有像昨夜那么开心过。昨夜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珍惜的一个夜晚,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我……我希望你也能记得……说起来,我倒要感激大和尚,若不是他,只怕我这辈子也不能够拥有像昨夜那般美好的一段时光。”
鹰刀更是愧疚,呐呐道:“若儿,是我对不起你……”顿了顿,突然大声道:“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打不过那臭和尚,并不代表我将来也打不过他!终有一日,等我武功高了,必定去找那臭和尚将你重新夺回来。到时,我他妈妈的逼他反拜你为师!”
鹰刀边说着豪言壮语,边怒目望向苦别行。
他之所以说得如此大声,正是为了让苦别行听见。
远处的苦别行不过微微一笑,不屑于理会,任由鹰刀独自胡吹大气。
天真的若儿对鹰刀总是有一种毫无理性的盲目崇拜,她被鹰刀的豪言所激励,情绪也高昂起来,拍手笑道:“只要你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不过……到时我也不要大和尚拜我为师,只要他向我们陪个礼道个歉便好了。”
苦别行终于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远远地喊道:“乖徒儿,老实说,你倒可能有胜过我的一天。至于鹰刀,再练一百年恐怕也未必能够!指望他,不如指望你自己好了。”
苦别行如此说自然大有深意,只是鹰若二人均未放在心上。
尤其是若儿,只当苦别行在说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