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儿笑道:“什么你爹爹我爹爹,应该我们两人的爹爹啦!你让我帮你还玉佩,莫不是不愿做我的妹妹吗?”
淡月笑道:“怎么会?实在是这件玉佩……”
她的话尚未说完,已被鹰刀笑着打断:“既然已经收下来了,又何必再送回去?如果你实在不想要,不如给我算了,呵呵。”
嘴中开着玩笑,心里却在猜度温师仲此番举动的真实意图。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温老鸟出这般大的本钱,理当有所企图才是,可淡月又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令温师仲心动的?
就在鹰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温师仲已然自动揭开谜底。
“各位朋友,今夜请大家来我温家喝这一顿酒宴,不光是为了酬谢大家对我温家的鼎力相助,更希望大家为我作一个见证!”在所有人杯来盏往酒酣耳热之刻,温师仲又突发豪语:“忆古昔,尧以二女娥皇女英下嫁于舜,成为千古美谈。我温师仲不才,也愿效仿先贤,将两个心爱的女儿嫁于……鹰刀鹰少侠!还望大家一同为这桩美事做个见证!”
温师仲此言一出,厅内立时炸开了锅。
得到温师仲当众许婚,温婉儿与淡月两女固然又羞又喜,厅内众人也是议论纷纷,喧哗不已。
有的人羡慕,也有的人嫉妒,但多数人还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此事。
这究竟是温家的家事,温师仲既然愿意将两个女儿都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色鬼,这是谁也无法干涉的,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刚刚认下的“义女”。
而鹰刀却终于明白了温师仲为何要收淡月做“义女”了。
以温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将女儿下嫁于一个无权无势的浪子已是委屈,如果还要无分大小地与一个青楼女子共事一夫岂非更加难堪?
为了脸面上好看一些,温师仲索性将淡月收为义女,擡高淡月的身份,这样一来,也就勉强说得过去了。
鹰刀在心中嘿嘿冷笑几声,情知如此妙招多半出自杨四这死胖子之手,便转头看了杨四一眼,果然见到杨四冲着自己诡秘一笑,想来自己并没有猜错。
既然温师仲如此苦心孤诣地要成全自己大享齐人之福,自己就不用再客气了。
鹰刀哈哈一笑,站起身子,正待发表一下对温老鸟如滔滔黄河之水一般的感激之情,嘴巴尚未张开,却听到厅门左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惨厉沙哑的哭声,其音极细,然悲悲切切地直钻入每个人的耳朵之中,竟使人不知不觉地受其影响,定力稍差的人甚至已经脸现哀容。
在这欢庆之刻,这一缕哭声骤然搀杂进来,自然极不协调。
温师仲脸显怒容,喝道:“什么人?”
“我死了尚未足三个月,尸骨未寒,你便要兴高采烈地嫁给鹰刀这登徒浪子,婉儿婉儿,你对得起我吗?”
同样是那把阴气森森且沙哑的嗓音,但此刻却是响起在厅门的右下角。
可等到厅内群雄循声望去时,却发觉该处只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面带惊容的丫鬟和仆役,并无其它人影。
“啊!荀……荀途惊……是荀途惊的声音……鬼!有鬼啊!”温婉儿突地高声惊呼起来。
她脸色铁青,两手紧紧抓住鹰刀的衣袖,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厅门,牙关咯咯作响。
厅内众人中,只有她与荀途惊最为熟悉,是以一听之下立时听出是荀途惊的声音。
荀途惊?他不是死了吗?
鹰刀心内一阵疑惑,却拍了拍畏缩在他怀中的温婉儿,低声安慰道:“鬼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岂能相信?即便是有鬼,厅内有这许多人在,我们也用不着害怕。”
“砰”地一声,原本半掩着的厅门忽然毫无朕兆地洞开,屋外凛冽的寒风由敞开着的大门扑卷进来,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暗,原本悬于大厅两壁的几十盏油灯竟无故灭了许多,光线也骤然暗了下来。
一时间,原本喧哗热闹的大厅登时变得分外幽静,昏暗的灯影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诡异地摇曳,厅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觉对方满脸俱是惊骇之色。
这下连温师仲也微微有些变色,他自席中站起身子,转头四顾寻找敌踪,口中厉声喝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温家装神弄鬼?”
“啊……我死的好惨啊……啊……”
鬼气森森的嗓音却再度由门外响起。
只见一道白乎乎的身影自极远处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在空中飘飘荡荡忽隐忽现,时而在东,又时而在西,悲惨凄厉的哭音在夜空中盘旋回荡,不绝于耳。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鬼吗?
面对此情此景,素来不信鬼神的鹰刀也不禁有些揣揣然起来,只觉抱着淡月和温婉儿两人的手中已俱是冷汗。
他不是没有想过有人假扮鬼怪来骇人的可能性,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还是觉得有很多事绝对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首先,第一次发出哭音之时是在厅门左下角,但第二次出声时,人已到了厅门右下角了,要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如此快速地移形换位绝难做到;其二,即便这个人轻身功夫极高,能做到第一步,但到了第三次发出声音时人却在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