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座落于襄阳城南的珠宝店。
烫金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何氏珠宝’,显然正是澜涛雅轩名下的产业。那店伙计看了那年轻人一眼。
却见他头发散乱,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裳,衣上油渍斑斑,一见便是没钱的主。
便道︰‘这位客官见谅,这支珠钗是贵重物品,若不是诚意购买,我们是不会随意拿给顾客看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那年轻人喝断︰‘怎么?以为大爷我没钱吗?你知道不知道我身上这件衣裳值多少钱?纹银六十两!乃是京城第一绣庄‘天衣绣庄’出品,我昨天刚刚从你们洛阳最大的绸缎庄买来的……象我这样的人,难道没有资格看你的破钗子一眼吗?’
那店伙计不由啼笑皆非。
‘天衣绣庄’乃是京城第一名绣,出产的衣裳素以做工精细、衣料挺刮闻名,其要价之高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光顾得起。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兼脏兮兮,直如穿了几年也未换洗过一样,哪里有半分‘天衣’的风采?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若是象他这样的人也穿得起‘天衣绣庄’的衣服,那自己早就是当朝一品大员了。
那店伙计心中这般想着,便欲挥手招呼店门外的护卫将眼前这个无赖青年赶出去。
恰在此时,一道轻柔无比动人心弦的嗓音自店门外传来︰‘鹰哥哥……又在生谁的气啦?这般大呼小叫的?’
只见门外又跨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那男人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脸色阴沉,背负一把造型奇特的阔剑,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逼人气势,使人不敢小觑;而在他身侧的却是一位绝色少女,身材修长窈窕,一举手一投足便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绝代风华。她身穿着一袭白色罗衫,脖间围着一道素白狐裘,一见便知价格不菲,尤其是她腰间悬挂着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翠玉,通体晶莹碧绿,造型古朴,其价值少说也要上千两白银。
那店伙计一见如斯绝色少女,登时只觉口干舌燥,神魂颠倒,心中砰砰乱跳不已。
可当他见那少女入店之后便亲昵地依偎在那脏兮兮的年轻人身旁,不由大叹可惜,颇有‘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的感慨。
这三人正是鹰刀、藤原伊织和魏庭谈。
自那夜下山之后,三人一路同行径直往洛阳而来。
进城之后,鹰刀便像是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找《割鹿玄典》一般,硬拉着藤原伊织逛遍了整个洛阳,吃喝玩乐疯狂购物,那花钱的架势已不能用‘挥霍’二字来形容,简直是和银子有仇!
不,恰当的说,应该是和魏庭谈袋里的银子有仇!
尽管魏庭谈所带银钱甚多,可也经不起鹰刀如此折腾,几天之后便有了囊中羞涩之感。
好在他武功极高,随便在大街上与人擦肩而过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人身上的值钱之物洗劫一空,故而到如今还能勉强支持得住。
只是堂堂一代宗师竟被逼沦落为一个不入流的窃贼,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再也无脸见人。
‘他妈妈的辣块大西瓜,这店伙计狗眼看人低,见我衣衫不甚整齐便以为我没有钱,连支破钗子也不让我看……你说我该不该生气?’鹰刀横眉竖眼,几口便将手中的鸡腿啃光,满是油渍的双手随意地往衣裳上一抹,口中骂骂咧咧道。
藤原伊织抿嘴笑道︰‘昨儿才在绸缎庄买的衣裳,今天便这般脏了,也难怪伙计不待见你。’
魏庭谈却在一旁冷笑道︰‘还说什么衣衫不甚整齐,你此刻的模样简直和乞丐差不多,店伙计没有叫人将你叉出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天底下哪有象你这样穿衣裳的?六十两一件的衣裳才穿了一天便象块破抹布一般了……’
鹰刀嘻嘻一笑,道︰‘穿脏了便另买过好了,反正又不用我自己掏钱!’
魏庭谈脸色铁青,口中闷哼一声,却也不敢有什么异议,脑中转来转去尽是些如何弄钱的法子。
照此下去,恐怕仅靠小偷小摸是支持不住的,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在夜间选一富户入室抢劫了。
只是鹰刀这臭小子滑溜之极,这几日来如影随形一般地紧盯着他尚且怕他逃走,自己又怎么敢撇开他们独自去抢劫?
唉,要是小蝶儿也在就好了……
与金钱带来的烦恼相比,魏庭谈更为头痛的是无法好好的休息。
白天固然要紧盯着鹰刀,到了晚间,他更是不敢有丝毫地放松,生怕自己略一眨眼,鹰刀便偷偷携了藤原伊织溜走。
如此几天下来,魏庭谈顿觉身心疲劳之极,动也不想多动弹一下。
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鹰刀使计令小蝶儿离开他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