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英雄和女侠、蓝天丽凤等人,听了洪元大师的这番话,无不暗暗赞服,洪元大师果不愧一派掌门,当代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这番话说得极端公正,毫不夺理。
掌声一歇,武当掌门悟缘道长满面愠色由椅上缓缓站起来,同样先向全峰群豪一稽首,接着朗声说:“贫道悟缘,添为武当掌门,自感德薄能鲜,愧对祖师,但本派素常与事无争,与人无忤,与各派患难与共,与同道守望相助,以救天下苍生……”
全峰群豪,仪论纷纷,嗡嗡之声,满峰满谷,这令飘风女侠等人的焦急心情,更显得紊乱。
蓝天丽凤在女侠身畔,不时恭谨亲切地宽言安慰,虽是身着男装,但仍不时露出女儿之态。
就在这时,摘星台的南岩乱石荫影下,“咕咚”响起一声饮酒之声,直贯全峰群豪耳鼓,人声顿时静下来。
各派掌门人心头同时一震,知摘星台上隐着高人,所有目光,齐向发声之处望去。
洪元大师电目一闪,迅即由椅上立起身来,面向南崖石下暗影,合掌恭声说:“弟子洪元,不知两位老前辈驾临摘星台,有失亲迎,特向西位老前辈请罪,并恭请两位老前辈上坐。”
说罢闪至一侧,合掌躬身,意态虔诚。
其他各派掌门人,见树荫下坐着的竟是百岁以上,武林唯一仅存的上代二老,俱都面色陡变,倏然起身,恭谨而立。
蓬头丐放下酒葫芦,呵呵一笑,说:“洪元大师别客气,你们俱是当代掌门,派中至尊,理应坐在椅上,我和老二能坐在摘星台上,已感满意了。”
话声甫落,秃头僧沉声接口说:“你们俱是武林一派掌门,为人师表,自应非礼不为,舍义不取,今夜当着天下英豪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稍时疤面人到来,不可意气用事,为泄一时之忿,毁了一生清誉及一派千秋大业。”
说此一顿,一双小眼冷电暴涨,宛如一柄利剪,望了武当悟缘一眼继续说:“方才悟缘道长,当众阐述武当宗旨,望能确切做到以天下苍生为重才是,我和老大坐此荫下,比较合适,坐在椅上反而有碍你们行事,我意已决,不必再加多说。”
洪元大师深知两老癖性,立即合掌施礼,转身请各派掌门人坐下。
各派掌门一落座,接着走出两个破衣垢面的老花子,直向南崖走去,一个身躯高大,是丐帮帮主魏举,一个身材瘦矮是丐帮长老马二。
两个老花子急步走至蓬丐面前,口称三师祖,伏身下拜。
蓬头丐神色严肃,以低沉的声调对丐帮帮主、长老马二说了一番帮话。
天下群豪,各派掌门,只听叽里咕噜,呼七说八,也不知蓬头丐说些什么,有不少人想笑,但看了两个老丐伏在地上,连声应喏唯唯应是,又都愣了。
丐帮帮主、长老马二,起身回至椅前坐下,神情一直不能稳定,其他各派掌门,自是不敢询问蓬头丐说些什么。
武当、崆峒、点苍、邛崃四派掌门人的面色,俱都微显苍白,想到蓬头丐的神态,秃头僧的那番话,今夜要想对疤面人齐施杀手,似是不可能了,如单打独斗,又毫无制胜把握,因此,眉头微蹙,有些不安。
时间渐渐接近,明月已至中天,三更就要到了。
全峰群豪,不时望着明月,再度掀起一阵不耐骚动,各派掌门,相对交头,低声议论,坐在荫影下的两位怪杰,四目也不时闪着冷芒。
岩上女侠诸人,焦急万分,惶恐至极,众人双手紧握,无不掌心如洗,额角鬓角间,缓缓流着汗水。
杜老英雄卓立岩上,朗目不时望着明月,凝神听着远方,除了如潮松涛和嗡嗡人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飘风女侠神情紧张,焦急如焚,心脉激烈地跳动着,凤目中已蓄满了泪水。
这时,她看了各派掌门人的神态,势在一举击毙疤面人,她希望爱儿不要来。
蓝天丽凤、杜老英雄、子母梭、费庭法、和黄仲华几人,早已存心一搏,这时心中只是衡量当前情势,如何才可制胜。
丽蓉、杜冰和兰娟心情惶急,神智不稳,因牵挂天麟,方寸早乱。
杜老英雄觑目一看蓝天丽凤,神色沉着,毫不激动,柳眉微轩,凤目含威,眉宇间隐含煞气,显得英姿逼人,果不愧统领近万英豪的一帮之主,在此之际,相较之下,女侠诸人黯然逊色。
片刻又过去了,明月中天,三更已到,但疤面人仍没到来。
群豪骚动,忿言四起,全峰渐趋紊乱。
就在这时,一声隐约可闻的慑人厉啸,掠空传来,乍闻之下,远在山区以外。
啸声一起,坐在暗影中的蓬头丐、秃头僧,四目冷电同时一闪而逝,两人猛地一拍大腿,焦急低声说:“这小子真的来了。”
曾经听过这声凄厉惊心,倏长刺耳怪啸的武林人物,俱都惊得脱口低呼:“啊,疤面人。”
全峰群豪,心头猛地一震,各派掌门及随行高手,俱都面色大变,洪元大师听了这声厉啸,垂目合十,暗暗祈祷,这时老和尚灵台骤然浑黯不明,突然预感到一场震惊寰宇的武林浩劫,即将瞬息降临。
飘风女侠几个,神色痴呆,樱口微张,一颗心已紧张地提到了喉间。
蓝天丽凤、杜老英雄,以及子母梭三人,俱都心情激动地望着啸声的方向,宋大憨坐在岩崩上,眨着一双鹅卵眼,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声惊心厉啸,是他的公子老弟发的。
啸声,愈来愈近了,凄厉惊心,沙哑悲壮,充满了忿怒。
渐渐,啸声愈吭愈高,震憾山野,谷峰回应,似乎已进入山区。
这时,整个少室峰上,一片死寂,静得呼吸可闻,落叶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