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捂着额头,湿湿的,很热,她一看,一手心的血,那是个茶杯。
这不是兰清秋第一次打许诺,自从他们闹离婚,兰清秋心情不好,就会打她。妈妈打自己时,许诺就特别恨她,可每次打完,妈妈抱着她哭,许诺的恨又消失了,因为她清楚,妈妈是不由自主,妈妈太苦了。
只是今天,许诺看着一屋的狼藉,已经疯了的妈妈,再也支撑不住,爬起来,向外跑。
她需要救赎,需要抱着一个人狠狠哭。
许诺一直跑,跑到长留公园。
软软他哥并不在那儿,他平时很神秘,许诺每次也是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以前她来到这里,总是能遇见他,许诺隐约觉得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出现。可今天没有,长椅空荡荡的,软软不在,软软他哥也不在。
许诺无助地喊:“软软!软软他哥!”
没人应她,倒是有路人对这满脸是血哭得像疯子的小女孩儿指指点点,犹豫着要不要过来问她发生什么事。许诺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趴在长椅上哭了半天,直到像是把所有眼泪委屈都流尽,她才抬起头,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她茫然地坐着,发现长椅上刻着两行字,痕迹很新,字迹很清秀,也很温柔。
他刻着——
后会无期啊,阿诺。赵亦树
他终究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他们是朋友了,可他们不会再见面。
因为后会无期,所以是朋友。
许诺对着这两行字,没有眼泪,连软软他哥也走了,不过好歹他向她告别了。
他不像那个无情无义的许淮安,拖泥带水,爱到一半又放手,那么无情。
她摸着这两行字,哽咽着:“后会无期啊,软软他哥。”
她认识的是软软他哥,至于赵亦树,只是一个在人海浮沉的路人甲。
那晚过后,接下来的几年,许诺没再见到赵亦树。他像来自未来,陪她熬过最难挨的时光,就回归他所在的时空。许诺也很少去长留公园,因为他们说好的后会无期。
在长留公园坐了一夜,许诺回到家里,妈妈平静多了。许诺洗掉血水,伤口有点儿深,不过没什么,会好起来的。许诺望着母亲内疚的眼神,抱了抱她:“妈,我朋友今天教我四个字。”
“什么?”
“后会无期。”
她说:“妈,我们跟许淮安也说后会无期吧。”
兰清秋点头,她们孤独地靠着彼此,从此,许诺学会了对人生的失去说再见。
软软他哥说过,阿诺,人生总是充满离别。
是啊,可你要学着去习惯。
原来爱从来都
伴随着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