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贺晏。
眼神里挣扎着皆是哀求讨好,贺晏内心冷笑一声,佯装不知地说道,“大哥,你看着我作甚,我脸上莫不是有脏东西?在哪里啊?”
衙役表情有一瞬间扭曲起来,“呃……对,主簿我……”
“小刘,你在这的职责是什么?”陆主簿打断他的狡辩。
“稽查进入,传话迎客。”
事实上,像其他县衙这个位置多是由长随担任,也就是所谓的门子,门子由信任的手下担任,自然是因为其中除了稽查进入、传话、迎客送客之外,其中还牵扯到一些金钱的往来。而薛县令惯常是不喜欢这样做,或者说他这个身份压根就不需要。
他来阳东县一年的时间里,早就将阳东县捏在手里了,眼下还在扑腾的大户也没两户了,他受不到地主乡绅的掣肘。
因此,阳东县的门子其实是由三班中衙役轮流担任。
上回的门子是壮班的衙役,也就是陈平的手下,而这回的门子则是快班的衙役,胡班头的手下。
因为胡班头这回办事不力挨了批评,整个快班哀声怨道,再加上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快班与壮班的矛盾也愈发激烈,陆主簿他们怎么可能毫不知情,不过是为了将其中的大鱼揪出来才特意撒手不管的。
“一边儿去,”陆主簿朝贺晏招手,“你过来。”
“哦……”贺晏屁颠屁颠跑过去,陆主簿看着年纪也不大,估摸着三十上下的样子,可这威势已不容小觑。
衙役牙根发苦,狠狠地看了贺晏的背影一眼,站在门口兢兢业业起来。
陆主簿带着他绕过回字形的长廊,来到了会客的庭院中,“坐下。”
贺晏屁股坐一半,莫名有些拘谨起来,巴巴地看着陆主簿,一脸“您说吧我听着”的凝重模样。
陆主簿咳嗽一声。
他儿子与贺晏年纪相差不大,这性子也跳脱,常常气得他暴跳如雷。
因此,刚见到贺晏特意搞怪,他下意识就把对儿子的态度用在了这贺晏身上,收敛一下,才将拐子的事情说出来。
好半晌后,贺晏从县衙离开,神情有些恍惚。
那衙役还冷笑一声,死了不是挺好,赶紧结案还不用他们麻烦。
辰时中不到,因着几日未开店,店铺内客人还很多,交谈声闲聊声不断,常来的客人皆已熟络,卖了东西有些还不愿离开的,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闲聊。
花婶子自是其中一员。她家儿子出了远门,丈夫得上工,家中往常就剩她一人。
她与邻居关系又一般,还不如来这边和晓月文哥儿他们聊天好意思呢。
见了贺晏进来,她还问,“豁,小贺老板,你这是去哪回来了,这表情,有人惹你了?”
其余人纷纷看了过来,贺晏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花婶子见状,着急道,“莫不是真有什么事?”
小贺老板的弟弟被拐一事,虽然衙门和当事人都没怎么说,但城门口那一幕还是入了不少熟人的眼里,自是瞒不了的。
贺晏长叹一声,“那俩拐子畏罪自尽了,真是可恶!!”
花婶子:“啊!怎就自尽了?坏事干尽的时候不见他们去死?眼下被抓了就……”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来,贺晏说,“他们身后肯定还有人,可恨啊,就这么便宜他们了!死得透透的!”
“可不就是嘛,剩下的拐子可就没法子抓了!不行,我回去得把家里的孩子拘在家里才行。”
“县令那边也查不到吗?”
贺晏摇摇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脸生的妇人,“那也得有蛛丝马迹才能查出来,都死无对证了,还能咋地,县衙那边都通知我说,如果再找不到就会尽快结案了,这意思大家还不懂?就是太可恶了,这都被他们服毒了!当初应该把他们下巴给卸了!”
熟客和他们都很熟,也跟着义愤填膺骂起来,甚至因为这事还有些弥补性消费起来。
等回到院子里,余满凑上前,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最后余满只好苦中作乐道,“好在那俩拐子已经没了,也算是报应了。就是今后我们得将小冬他们看紧一点。”
贺晏应承下来,而后搂着他进屋子里。
房门被闩上,贺晏立马换了一副表情,余满心脏一紧,悄声问他怎么了。
贺晏拉着人到了床边,这下肯定没有人窥探了。
他说,“拐子没了,是外面的人送毒进去,伪造成畏罪自尽的模样,就为了将事情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