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到底顾念着余远山这个村长大伯在,平时不敢耍横闹上门去,只在背后偷偷打听,或者在早上,纷纷借着买豆腐的名义上门打探起来。
但也没打听出来个所以然。
眼下见贺晏他们又出发往县城去做生意,顿时心里酸溜溜的。
“满哥儿的日子过得真舒坦啊!”
有人感叹起来,声音里很是羡慕。
作为哥儿,不仅能撑起余老二的门户来,还能带着兄弟发大财!这说出去,谁不夸他一句能干,谁不希望自家哥儿姐儿也能像他一样呢!
怎么同样是哥儿姐儿,区别就这么大!
“一个哥儿……有什么可牛的,在家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经事!汉子多了还愁挣不到银钱吗!”
澡豆子在衣裳上摩擦起泡,张婶子突然开口。
张婶子,也就是李铁柱他娘。
李家一直有意想让李铁柱入赘,家里真的太穷了,就算官配了媳妇也没地方给他们住了,因此一开始听到余满说要招赘婿,除了老四本人,其他人都挺乐意的。
刚应承下来,就又听说满哥儿娶个汉子回家肯定是为了磋磨他,说得绘声绘色的,再加上李铁柱本人坚决不想入赘,她就只能一早去拒绝了孙媒人。
现如今看来,流言果然都是假的,那赘婿日子过得可比大家都自在,小两口整日奔波,但只要在村子里就没见他们有什么摩擦的。
可越是这样,张婶子的心气就越难平,要不是他们李家拒绝在先,哪有轮得上姓贺的啊。
因此遇上他们家的事,她总是按耐不住要说上几句。
沈乐一直不吭声,村里的人见满哥儿挣钱酸言酸语肯定有的,但也不敢说得太难听,沈乐只能充耳不闻。
但张婶子这话不止酸,还特别难听刺耳。
沈乐作为满哥儿的好友,势必是要帮嘴的。
他说道:“哎哟,婶子,你生的够多了,四个小子怎么也没带你发发财啊!我怎么好像听说连娶媳妇的银钱都掏不出来了啊?”
这么些年,沈乐再软和的性子多少也学到了几分。
阴阳怪气起来还怪让人觉得真诚的,毕竟谁不知道这李家是属于越生越穷的典范呢!
四代同堂说出去好听,实际上二十多口人挤在一块儿生活,就连撅个腚放个屁就能毫无隐-私可言,能舒服到哪里去,也就骗骗自己寻个心理安慰罢了。
石阶上连着“噗嗤”了好几声,年纪大的人家毫不掩饰地笑出来,年纪小的哥儿姐儿抿着嘴偷笑。
张婶子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责道,“你一个小辈,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有,你嫁给易小子都多久了还没开怀,我看你不会是怀不上了吧!”
“大柱他娘,你给老娘闭嘴!”莫婶子恼怒了,衣裳摔在她面前,河面砸起阵阵涟漪,溅了张婶子满脸水珠。
莫婶子怒骂:“乐哥儿是我们余家的儿夫郎,轮不到你这个老货指手画脚的。”
“况且我看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啊,”莫婶子转身抓着乐哥儿的手安抚道,“乐哥儿,我们迟几年生,免得生了没钱养就完蛋了!”
衣裳就要顺着水流飘走,沈乐用捣衣服的棒槌将衣裳挑回来,用力搓洗了几把,笑着说。
“好,都听娘的,娘我们回吧,别与她说了,他们李家穷得揭不开锅了,肯定见不得村子里的其他人挣钱!”
婆媳二人端着干净的衣裳离开。
听了沈乐的话,其余人一边笑一边说,“哎呀,我也回去了,确实该多挣些再生小孩,不然以后娶不上媳妇了哈哈哈!”
“可不就是,以后挣了钱还得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
“……”张婶子被臊了一脸,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去。
路上,莫婶子明显有话想说,沈乐见状:“娘,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莫婶子斟酌开口,“就是娘想说的是,今日这话不要,不要……”
沈乐想到余易的爷爷奶奶,自然知道他婆婆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了,不就是怕余老汉他们听了又作妖嘛。
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失落起来。
“娘,我知道的。”
……
到了晌午,贺晏三人从县里满载而归,路上村人热情地和他们搭话聊天,好不容易脱身后,余庆礼累得一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