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定谁挂,冰轮了无辙。
皓月当空,皎皎月华洒落,群山披上烂漫月纱,烛液滴入烛台,火苗孜孜不倦地舞动着,院子里已悄无声息。
贺晏利索将银子收好,昏黄的灯光像是给他打了一层朦胧虚幻的滤镜,让人恍惚又令人神往,余满双手自然垂下,神色莫测。
良久后,余满开口道。
“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喝吗?”
这话好似只是寻常的问话,但贺晏莫名听出了什么。
喝下这杯酒,就意味着从此他的人生不再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可能会是双人戏,也可能是家庭戏。
“喝。”贺晏就这么下了一个决定。
白瓷的酒杯格外娇小玲珑,盛满的酒水看起来清透无比,一大一小的手臂交缠,而后分开。
窗幔被放下,烛光悄然熄灭。
……
金轮初显,天空泛起鱼肚白来,公鸡尚未打鸣,贺晏于微暗的房间内睁开双眼。
身侧萦绕着陌生的、温热的气息,贺晏猛然扭头,是谁在这?!
哦……是余满啊。
贺晏舒了一口气,悄然坐起身。
余满侧着身体,睡得很安稳,脸颊肉都被压出来形状来,柔软的发丝贴着耳畔,呼吸声轻柔均匀。
他就这么静静地端详了片刻,才起身下床。
房间门“咯吱”一声打开又阖上,床上的哥儿挠挠颊边的秀发,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贺晏拿出自己的牙刷与自制牙膏,蹲在前院的水井前开始洗漱,牙膏入口是草药的味道,刷完后只剩下薄荷的清清凉凉。
时下庄户人家多是用纤维较多的柳枝洁牙,富贵些的则多是用青盐,又或者用牙粉,牙膏其实也有,但那个价格就不是贺晏能用得起了。
一小罐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十克,就要一钱,这个价格他用来干什么不好。
贺晏在现代虽然没办法和人接触交流,但跟着于家那小孩一同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他还是学到了许多知识。
所以贺晏只能勉强算半个文盲。
缺胳膊少腿的繁体字,看个字形多多少少能认出不少来。
自制了一款便宜好用的牙膏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刷完牙后,贺晏才开始四周晃悠,打量起这栋以后要居住的房子来。
其实院子的格局大多差不离,前院是菜地、鸡圈、驴棚、杂物房,还有一口水井。
中间是堂屋与灶房,穿过堂屋便是后院。
也就是贺晏他们睡觉的地方,正房与左右偏房,原本余满是住左偏房,后面他决定招婿后便做主搬到了正房去,余冬睡在右偏房,左偏房眼下是空着的。
和贺家院子区别最大的便是这接近两米高的院墙,还有后院的布置。
后院摆放着一个偌大的石磨,还有两个大木桶,压豆腐的模具,显然这里便是平日做豆腐的地方。
贺晏摸了摸坚硬的石磨,真好啊!
豆浆、豆腐、豆皮、腐竹、油豆腐、千张、素鸡,还有豆瓣酱、腐乳、豆油……各种各样的豆制品。
铁定能挣不少钱,贺晏仿佛已经看到了数之不尽的铜板“哐哐”砸在他面前,捡都捡不完。
这么一想,竟然还要多谢于家来。
于家祖上便是卖豆腐的,开放后于父便开始支起小摊卖豆腐,赚了钱便买了一个小铺面专门卖各种豆制品,娶了妻子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