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皆是碌碌播种的农人,这几日雨水不多,大多数庄户人家都紧赶慢赶想要尽快把播种工作做完,免得等端午雨水一大起来,耽误了地里的秧苗。
“什么时候回来的?”贺晏问。
面前的汉子黑瘦黑瘦的,脸颊肉都凹陷下去,明显就是累惨了的样子。
贺军说,“昨晚啊,怎么?你找我有事啊?”昨天夜里他才赶回来,吃饱后直接睡死过去了,一觉睡到了晌午。
贺晏摇摇头,“没事,叔么担心你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干五天吗。”
“这事闹的,那刘府管事抠门抠到家了,上百亩水田,就请那么十个人干活,五天哪里干得完,”贺军说起这事就无奈了。
虽说还有刘府请的长工干活,不止他们十个人,但十个人起码得插秧几十亩,五天干完岂不是真把他们当牛使。他们也不傻,活应承下来,但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去休息了。
“谁介绍的活儿,这么不靠谱。”贺晏蹙眉问。
“就贺大树那家伙,他自己也跟着干,估摸着是不知道,”贺军倒觉得还好,“而且工钱也够数。”
这刘府虽然抠门,但贺军他们掰扯了半天,工钱还是按天数给足了,一天十三文,包食宿。
不像有的地主大户一样,活干完了工钱这扣一点儿那也扣一点儿,拿到手还没有当时说的五分之三。
贺晏见他没当回事,也不说了,只嘱咐道,“那成,酒水红糖棉布先放你这。”
余满置办的谢礼着实不错,对于大方阔气的人,贺晏一向是致以崇高的敬意的。
只不过这谢礼确实没法子藏,都被梁老么他们知道了,藏也藏不起来,他现在可是一根筋的憨货,暗地里藏东西会破坏之前经营那么久的人设。
但是要他拿回家,那也不可能,一拿回去,铁定会被搜刮走。
贺军点点头,也没让其他人沾手,东西给他锁好了。
贺晏留下一半的点心给贺军,“行,我先回了。”
“我不要。”
贺晏充耳不闻,窜出门去,“叔,叔么,我先回去了!”
“这就回啦,晏小子留下来吃饭啊!”
“不了!”
贺晏背着背篓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半道还有人意图扒拉他的背篓,被他一巴掌打在手上。
这人才想起了贺晏的名头,吓得一哆嗦,生怕被贺晏给打了。
贺晏慢悠悠推开院门,此时贺来贵坐在院子中抽着旱烟,烟雾吞吐,袅袅萦绕,享受极了的样子。
贺晏喊了他一声,便急急忙忙冲到水井旁,用葫芦瓢隔空喝了几口凉水才算解渴。
贺强扯着嗓子喊,“娘,饭还没好吗?我饿了!”
钱三丫听到宝贝儿子饿了,压下今天没办成事的怒火,赶紧哄道,“快了快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本以为以贺晏的样貌和个子,入赘的事情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哦啊这孙媒人是个不顶事的,就这还推脱说要与余家商量,真是气死她了。
贺晏将葫芦瓢一丢,有点儿不对劲,现在天色都这么黑了,竟然还没做好饭。
见贺晏一直没有将背篓交出来,贺来贵按捺不住自己,伸出手扒拉,“你背篓里装的什么?”
贺晏也不客气,拿出点心盒,将背篓递过去,“爹给你。”
“你……怎么……就只有一盒点心?”贺来贵含糊说道。
左看右看,将背篓盯烂了,都没看出来他的酒水去哪里了?
贺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