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挺拔的身影坚定地离去,余满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飞快跑起来。
余满回到家后,按照贺晏说的那样给余冬洗漱,又让他穿了两件薄衣,完了再灌一大碗姜茶下去。
直到按部就班弄好后,余满看着被被子包裹住的余冬,才开始后怕起来——
他没想到这浑小子竟然趁他不留意的时候,一声不吭跑河边去了。
“你说,是不是你自己走进去的?还是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跑河里去?!”余满语无伦次,开始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干傻事!”
余满见余冬还是不出声,气得要死,直接就两巴掌下去,打得手掌都麻了几瞬,“说话,我知道你听得懂!”
“唔……凫水。”余冬嗫喏道。
爹么答应过他,等他病好后就教他凫水,他想先学着,到时候爹么回来看了一定很开心。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就走下去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呛到水,冰冷的河水就这么无情地灌入口鼻中,视野与呼吸被一寸寸剥夺,黑暗将他吞噬……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余满顿时愣在那里,真是他自己走下去的。
良久后他才抱着余冬说,“爹么不在水里,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等你再大一点儿,哥带你去。”
余冬垂眸:“好。”
他静静地靠在哥哥的怀里,温热清新的气息包裹着他,但窒息呛水带来的恐惧与黑暗还缠绕在心。
二十秒的工夫却硬生生撕开了半年来蒙骗自己的假象,原来爹么真的死了。
余冬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哥哥,阿么和爹是死了,是吗?他们不会回来了。
昏暗的屋内,漆黑密不见缝,唯有油灯昏黄的亮光开辟出一片亮堂。
“嗯……”余满心酸不已,“小冬别怕,哥哥会陪着小冬,一直。”
他用手帕在余冬脸上用力擦拭起来,直把余冬擦得嗷嗷叫,再也提不起力气大哭。
余冬又道,“哥哥、成亲了,就、就……”不要小冬了。
说到后面,平复好的情绪又翻涌起来。
余满摇摇头,“不会,哥哥想要招婿,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没有认真听,招婿了就是哥夫进门和我们住,哥哥不会离开的。”
余冬有些震惊,但呆木惯了的表情看过来还是不怎么机灵。
还可以这样?!
“真的吗?可是刘婶子说……”余冬道。
刘婶子便是方铭的亲娘,刘向娣。
之前刘向娣当着他面说,哥哥嫁到他们家去,就不能经常回来了,不然哥夫家里会不喜欢,要他一个人好好的,不要去找哥哥。
余满听到后面直接气炸了,他恨不得冲到方家大骂起来,这方家真是里里外外坏透了。
多亏当初果断退亲了。
余满解释说,“她说得不对,所以哥和他们已经退亲了,以后我们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以后谁还跟你这么说,你直接打回去,打不过了跟我说,我去,知道了吗?”
“嗯,”余冬有点困了,长期紧绷的情绪一经释放,疲惫和睡意侵蚀而上,席卷全身。
余满拍拍他,“睡吧……”
朗星满布,残月羞答答地藏在云层后,屋内是浅浅缓缓的呼吸声。
莫名地,余满想到了下午那人,而后又摇摇头,将升起的念头压下去。
算了,这样的人估摸着是不会入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