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将七两二钱埋起来,松散的泥土被踩实,将石头放回去,晒干的菌子随意放在上面。
买来的烧饼还剩两个,里面还夹着肉,贺晏迅速吃完,漱完口后,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提着野兔走出山洞。
藤蔓被轻轻扒开,贺晏从中出来,沿着山中小径走出去。
走上一刻钟,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稻田。
放眼望去,有的稻田上已是绿油油一片,农人个个头顶斗笠,躬身插播秧苗,压根看不清谁打谁。
贺晏每回见了都会提心吊胆,种田太苦了,大兴的粮税只是十税一,但户税人头税各种税加起来,能有一半进自己口袋就不错了,这也是贺晏之前迟迟没有闹分家的原因。
独立出户说得轻巧,但得有钱有粮啊。什么都没有,分出去就是找死。
当然,这都是在得知马上要被官配之前的想法了,要是早知道还有官配这一回事他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好在还有三月,他还有时间筹划。
有了这七两二钱,怎么样也饿不死。
实在不成,分家后他买一个回来,就当是合租室友,这样的人起码合眼缘,而且好拿捏。
湿热滚烫的水汽蒸腾而上,有妇人被灼得头昏眼花,扛不住了,抬起头一看,见贺晏领着个兔子从山里走出来。
“晏小子,你这又打了兔子回家啊,你这打猎的功夫在哪里学的,跟婶子说一下,我也让我儿去学,到时候也隔三岔五给家里添一个荤菜。”梁婶子揶揄道。
“我这野兔不是拿来吃的,”贺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是跟以前的老猎户学的,若是婶子的儿子乐意跟我学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可能需要在山里待几天,不过不难的,放心,你看看我就知道了,这蹲了几天就抓到一只兔子了!”
“不了不了,婶子也是开玩笑,别当真啊。”梁婶子讪笑起来,又转移道,“不是用来吃的,怎么,好事近了?!”
梁婶子简直要好奇死了。
前几日就听说这愣子一边发疯一边闹着要娶夫郎,难道真的给他定下了?但是也没听贺来贵家里有什么动静啊。
贺晏吞吞吐吐,目疑道,“这事我也说不准,婶子别问了,先不和你们说了,我先回了,要是以后想跟我学也可以来找我啊。”
“行吧,有什么事可千万别忘了你婶子啊。”
等贺晏提着那只饿了三天的瘦弱野兔离开后,梁婶子他们才开始畅所欲言起来。
“娘,你也真是的,我可不想跟愣子学啊,这进山三四天才逮到这么一只兔子,学来管用吗?二狗子进山转悠转悠就逮到野鸡了!”梁大埋怨道。
梁婶子用芭蕉叶死命扇,说道,“得了,这事娘还不知道吗,我这不是哄一下他嘛,下地的工夫逮野兔那是寻常人家干出来的事吗,再大的家底都经不住这么造,咱们还是好好种地吧。”
梁大却丝毫顾不上他娘的话,对于贺晏要娶夫郎的事很是疑惑。
“贺来贵真要给愣子娶媳妇儿啊,不对吧,他不是比我大半年吗,再等上几个月就能官配了,又不需要花银钱就能白得一个儿媳,怎么会愿意花钱给他娶夫郎呢?”
梁婶子却道,“兴许人家良心发现喽,再不喜欢那也是亲儿子。”
梁大撇撇嘴,想也知道不可能,同村的还能不知道贺来贵他们有多漠视这大儿子嘛。
梁大休息够了,往他媳妇那块走去,而梁婶子走到与别家相邻的田埂边开始干活,一边插秧一边高声与邻居闲聊。
……
碧空如洗,犬吠不断,贺晏不紧不慢地朝村头走去。
贺晏是故意的。
梁婶子是河东村出了名的碎嘴子,但凡被她知道的事情,不出两日就全村都知道了。
换句话说,这分家是万万拖不下去了。
毕竟那两口子可没这么好心出钱让他娶夫郎。
想到这,贺晏心甚悦,路上遇到几户寻小孩的婶子,他还颇为好心地给人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