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灵的房门被佣人敲响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神情中带着一夜未睡的迟钝和茫然。
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傅洲,对方的身形一半隐在昏暗里,一半被晨光笼罩着。
郁灵走过去时,傅洲正将原本披在肩上的外套拢在臂弯,他显然刚从医院回来。
傅开病重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死,傅家很多人都知道是早晚的事,并对此心照不宣。
医生宣布死讯后,和傅开关系亲近的几个亲戚都留在了医院,有条不紊地帮助贺依琴料理后事。
而傅洲的身份更特殊,或是说过于贵重,这种琐碎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
他不需要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时间,出面表示过态度之后,傅洲就很快离开了医院。
但他出现在傅开养病的住所,显然更加不合理。
只是没人会质疑这一点就是了。
郁灵只穿了单薄的睡衣,柔软布料裹住瘦削的肩膀,显得松松垮垮。
明明是最该有朝气的年纪,但这个omega的脸色似乎总是很白,唇也没什么血色。眼底布着乌青,一双眼睛被垂下的睫羽遮掩,给人一副没有生机的模样。
傅洲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郁灵被睡乱的发顶,开口告知他:“傅开死了。”
话落,郁灵的眼睫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他的脑袋顿时变得很乱,整个人好像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
郁灵不是坏人。
但是他无法否认,自己在听到傅开的死讯时,第一反应是庆幸,是大松一口气。
他不用再每天都担惊受怕,害怕自己随时会被拉去给那个可怕的alpha提供信息素,做什么抚慰治疗了。
但同时,郁灵的心情仍旧很沉重。
傅开死了,他不知道贺依琴会不会放过他。
会直接把他赶出去?还是送回宁家?
贺依琴和父亲一定达成了某些交易,大概是自己帮傅开治好病,贺依琴就会给父亲多少报酬之类的。
但现在郁灵没有帮上什么忙,傅开还死掉了。
贺依琴说了不会让宁家好过,就更不会再给父亲后续的钱。
拿不到钱来救助家里的公司,郁灵回到宁家,父亲和宁阿姨只会加倍训斥他。
他都不会好过的。
郁灵对未来感到害怕,但又不是特别害怕,更多是麻木。
记忆中,他总是在无处可去。
说完傅开的死讯后,傅洲就再没有开口,但也没有离开。
空气久久地安静着,久到郁灵都察觉出古怪,不得不从胡思乱想中抽回神了,傅洲还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对方的视线没有什么侵略性,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对一向敏感的郁灵而言,存在感还是很强。
郁灵只好硬着头皮抬头,就又对上了一双温和沉静的眼睛。
傅洲似乎什么时候都是从容的,他的神情和姿态没有因为傅开的死有任何变化。
甚至在两人对视时,傅洲眼底还多了分笑意。
郁灵皱了眉,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他不是你的男友吗?”傅洲仔细看着他,笑问,“听说他生病时,你每天都哭得很伤心,怎么死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郁灵一愣,神情顿时变成了被拆穿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