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行道颔首:“好,他们马上便能赶到新雍门关。”
他行事从不隐瞒方柳。
故而方柳知晓他最近的一切动向,也知晓他在聚集分散的闻家将。大周国都退至尚阳城的这几年,若没有三万闻家将精兵坐镇边关,贼寇可能早就大举入境了。
这批闻家将的将士们,有二十年前闻家将的后人们,亦有仰慕闻家家风的将士主动加入。
初时,将他们聚拢起来的人,便是另一座关城的都指挥使孙德振。
当初闻行道从雁山镇北上,寻找有关闻家将的蛛丝马迹,机缘巧合之下遇见孙德振。那时的孙德振还不是都指挥使,时年将近四十岁,曾一心忠于闻行道的爷爷闻老将军。
前朝及大周朝初期,尚有军队轮换制度,边军和禁卫军须得定期轮换,以保持军队将士们的战斗力,还能防止军队成为某将领的私军。
后来战事频频,轮换反倒加剧了边关失守的速度,闻家将便一直镇守北境抵抗外敌。
时日一久,这才引来了周成帝的猜忌。
落得个闻家满门不得善终。
国境也一退再退。
彼时,孙德振见到神似老将军的闻行道,震惊于原来闻家竟还有后人幸免于难,且是闻将军的亲孙子,霎时间泣不成声。自那之后,闻行道便在孙德振的帮助下,花费十余年时间整顿,方达成了如今三万精兵的规模。
此乃足以起义的人数。
闻家将遗志为一个“忠”字,对于继承闻家遗风的将士们而言,他们永远是忠君忠国之辈。一个“忠”字便是他们至死贯彻的军魂,一旦失了“忠”字、散了军魂,便再难打什么胜仗。
过去,闻家将一面稳固军心,守卫北境边疆;一面寻找闻家被冤枉的证据,协助闻行道报仇。
如今闻家大仇已报,且闻家将未帮上太多忙,将士们的目标便又变了。
——变为夺回北境。
知晓此事的闻家将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不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赶往新雍门关,追随闻小将军驱逐贼寇。孙德振已到知天命的年岁,征战沙场三十余年,寻回闻家后人之后,此生便唯有收复失地这一个心愿。
收到闻行道做镇北将军的消息,孙德振便第一时间传信给闻行道。
随后,便得知闻行道欲聚兵于新雍门关,发兵收复北境之事。
经过军中多年的耕耘,许多精锐闻家将都已有了官职,非是能随意调离处置的小兵。因此,纵使他们心焦如焚,仍需要守着各自的职位,等待调令才能动身。
孙德振不仅要等待调令,还要提拔得力手下接任他的位子。
闻行道之所以耗费了数日,还未曾将心腹聚齐于新新雍门关,便是因为这些原因。方柳前往寒州城,若来去用个四五日,应当正赶上孙德振带援兵赶到。
他便能抽出身来协助方柳了。
思及此,闻行道不由得叮嘱方柳说:“此去若寻不到线索,也无需强求。”
“我今日便出发。”方柳态度果断道,“劳烦闻将军透露出去,就说军师身体虚弱难捱北境艰苦,不小心受了风寒,正在关城之中休养。”
他随身携带方柳剑,在众将士眼中,也只是书生拿来防身用。
风寒的说法,亦不会惹人怀疑。
闻行道点头:“好,我会让军中所有将士都知晓此事。”
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奸细。
燕折风轻摇折扇:“既然如此,便说在燕家新开的客栈休养,燕某可以挑个信得过家仆装作是方军师,终日待在屋中。”
方柳颔首:“那边麻烦燕家主了。”。
刻不容缓。
方柳为自己简单易容,便借了一匹燕家的良马,御马出关城。
目送他远走之后,闻行道也没了留在燕家府邸的必要,燕折风亦兴味索然。两人不冷不淡地拱手告别,闻行道便起身赶回军营之中,燕折风则前去安排家仆假扮的事。
方柳不在的日子,军营一如往常。
闻行道忙着操练士兵,严苛整顿军规军纪。
主营驻扎了约两万多名将士,其余每名指挥使御下五千余人,分别驻守在不同的营地之中,抵抗外地拱守主营。闻行道还会给军官们下派任务,着人为普通将士们讲解用兵之法,以免打仗时战场上被冲散了,便不知该自己做些什么了。
随着将士们日夜操练,众人对镇北将军亦越来越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