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门直呼其名,不再虚与委蛇假意客气,双眸不觉显出沧桑的老态。
“且不说老朽受过方庄主恩惠,江南各大门派亦与方庄主情非泛泛,信他品性再正常不过。只说当年你我二人相识,老朽见你心思虽重,却不应该是个城府险恶之人,谁能料到如今你却投靠北蛮背叛武林盟!”
常霖眼神嘲弄。
“既然大周朝无能至此,这天下为何不能是外邦的天下?
陈掌门久在江南有所不知,自那皇帝老儿放弃抵抗定都尚京,我北境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北境的门派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国都后退三城,国境后退又何止三城,十数座城池皆做了大周朝的弃子!鸣山派甚至意欲整派南迁,为了门派名声才不得不放弃,老夫也不过是适逢其会。”
陈掌门叹道:“执迷不悟!”
常霖冷哼一声。
待两人对峙一番,方柳这才又淡声道:“之后呢?”
常霖反问:“之后如何?”
“投靠外邦,逐步控制武林盟,乃至助北蛮得了天下之后,你待如何?”
“那我寒月宫便是江湖第一大门派!”
闻言,方柳眸子又冷了些。
说到底不过为名声、权势、地位罢了,偏还要扯上北境无辜受难的百姓。
怨恨大周,勾结番邦,又强调百姓如何凄苦,口口声声百姓不易,却未曾想过百姓一分一毫,反倒将他们当做挡箭牌,为其卑劣行径披上一层遮羞的外衣。
北蛮每破一城,常常屠戮万千百姓,残肢断臂陈尸城门前以作威慑。
方柳不信常霖不知道。
出师未捷,常霖逐渐执念入魔:“无知小儿你说,老夫到底有何不对?!”
“对,也不对。”
方柳掷地有声——
“这天下,不见得非是大周的天下,但吾辈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必须得是华夏百姓的土地。”。
常霖被郭山压了下去。
众人围坐商谈后事,方柳此前温的酒派上的用场。
郭征问道:“方庄主,常霖已供认不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方柳抿一口浊酒:“常霖便由郭盟主带走,于武林盟中秘密处置,望诸位及手下弟子守口如瓶,今日之事不要往外泄露半分。”
郭征颔首:“这是自然。”
陈掌门也符合道:“方庄主还信不过老朽么?”
闻行道自不必说。
方柳轻拍了拍手,便有两人从侧门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立于方柳身侧,道一句:“小庄主。”
两人竟是常霖及其弟子的脸。
“这——”郭征惊骇,“那二人不是被犬子带走了么?”
闻行道拧眉:“是易容术?”
言罢,他走进二人细细打量,竟未发现一丝易容的痕迹。
郭征与陈掌门亦啧啧称奇。
“是易容。”方柳解惑道,“药膏出自别逢青之手,非特殊解药不能解除易容效果。易容常霖的人乃是方某的师叔——方远。”
方远正是方柳叔父的师弟,故称一句师叔。
郭征等人纷纷抱拳:“方大侠,久仰大名。”
方远亦抱拳:“老夫有礼了。”
一言一行,竟是与常霖像了九分。
方柳缓声道:“师叔擅长模仿他人,事先观察了常霖几日。常霖在寒月宫积威已久,习惯于端着一副掌门的做派,即便熟悉之人也不能窥得他全貌,师叔此番易容轻易不会被人瞧出破绽。”
郭征沉吟片刻,问道:“方庄主是想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