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忙见礼道:“小顾大人如今……了得啊!”
“刍荛之见,林大人见笑。”
“顾大人过谦了。”
“且等上一等。”燕折风听了许久,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忽的合起折扇砸在手心,“若灭了驸马,是否还须再寻一个人假扮他,好骗过皇城里的人?”
明新露摇了摇头:“这倒不用,当他死了便好。”
她深知父皇本性,连亲生子女尚且不放在眼中,何况一时宠爱的臣子。且朝堂多得是看不惯刘珏的人,清流嫌他屡进谗言,佞臣又嫌他挡了进谗言机会。
故而,无人会追究刘珏这么个废人,某日是不是死在了府宅深处。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登得大宝。
方柳似看出明新露心中顾虑,只说:“公主不必忧心,且安心待在公主府内,必要时有顾大人可助公主夺位。”
明新露:“顾大人?”
顾择龄虽有大才,眼下却不过是翰林院的一名清贵修撰,她以为方柳会更愿意借助祖父右相之力。
不过稍稍转念一想,明新露便知晓了方柳用意之深。
资质尚浅不代表能力尚浅,有些事由祖父来做太过惹眼,顾择龄廉洁忠直又受皇帝偏爱,不容易引得朝廷各党派怀疑,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况且一朝天子一朝臣,父皇底下这一帮朝臣老的老贪的贪,便是不能完全连根拔起,也该革去旧臣换新人了。
明新露朝顾择龄颔了颔首:“有劳顾大人了,大周有顾大人这般年轻有为的官员,方才算得上未来可期。”
顾择龄谦逊有礼:“公主过奖。”
明新露拍板:“那便如此决定了,闻盟主何时动手送本宫回公主府?”
闻行道回首看向方柳。
方柳摩挲杯壁:“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闻行道这才回答明新露:“那便今夜,请公主同世子准备妥当。”
“好。”明新露点头,“本宫不如现在便回武林盟。”
“先不急,方某还有些事要问公主。”
“何事?方庄主但说无妨。”
方柳缓缓问说:“公主对周成帝的私事了解多少?”
“私事?”明新露迟疑片刻,簇起细长柳眉,“……可是,床笫之事?”
方柳泰然:“正是。”
见是这个问题,林大人颇为不自在,不停饮茶。
周成帝私下孟浪人尽皆知,偶有时还会闹到臣子面前,教右相都老羞成怒。但他们这些的清流文人好面子,只私底下腹诽,或者不死心上一上奏折劝谏,还不曾如此大大方方谈论过。
反倒是尤太傅、福林之流毫无避讳,私底下常常琢磨皇帝喜好,为讨周成帝欢心往宫中送人。
驸马刘珏更是将自己送上龙床。
先前方柳便问过林大人这个问题,可林大人却实在给不出有用的答复,悄悄询问邹相也只得了一句“荒唐”。眼下,向公主询问皇上床笫之事,又怎是一句“荒唐”了得。
经过驸马之事,明新露对周成帝早没了父女情分。她细细思索片刻,只道:“父皇向来不怎么喜爱本宫,本宫未出嫁前住在皇宫,一个月也未必能见他一面。若说有什么值得提的,便只剩因父皇沉迷酒池肉林,母妃早年的哀怨了。”
燕折风好奇:“这周成帝便没什么喜好?”
明新露摇头失笑:“从前还能说好貌美的女子,如今么……”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方庄主,莫非是想进贡美人以作奸细?”林大人忧心忡忡道,“可皇上见过的美色不计其数,像是福林又寻来的伶人,若非倾城倾国之姿,多半享乐两日便腻得逐出宫门,定然等不到起作用的时机。”
他倒是明白方柳用意。
皇宫守卫森严,硬闯进去并非万全之策,不如利用周成帝人尽皆知的喜好下手。再者公主处境本就比皇子艰难,来日周成帝之死,必须得与四公主毫无关联,夺嫡才更名正言顺。
眼下周成帝好美色,已到了不分男女的境地,却也不是全然不挑。佳人难寻,否则福林等佞幸不会日日抓耳挠腮,变着法子哄周成帝。
思及此,林大人呼吸一滞。
若说天底下,还有什么能动摇周成帝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