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再忍忍。”莫凭安抚马匹,“你忍,我也忍,马上就到了!”
然而这回马匹没有如他所愿安静下来,反而高高抬起马蹄,仰头长叫,欲要将他甩下去。察觉甩不下去,便疯了似的,不顾马蹄打滑,急速往前跑去。
“吁——吁——”
莫凭险些摔下来,连忙勒紧了缰绳,高声命令马停下,却无半分效果。最后,那疯马竟要朝一粗壮树木撞去。眼看就要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纵使万般无奈,莫凭也只能从马背上飞身而下。
终是弃了马匹。
“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过后,马狠狠撞在了树干上,发出一声长鸣,旋即倒下,陷在雪中。
诶!
莫凭望着奄奄一息的马,满心惆怅。
要不是爹将宗门里的良马管得甚严,只为防止他偷偷牵马出门,他又何必要去市井随便买马来当坐骑呢。
现下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轻功一般,雪中更难施展,无法借此长途跋涉去赶路。若是轻功卓越,他也不必御马了,踏雪无痕岂非更潇洒些?!
不然寻个高大些的树木,在底下暂时避避风雪?
正当莫凭万分无奈,深觉走投无路之际,莫凭倏而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他立时抬头,朝马蹄声响的方向看去,绒绒白雪之中,有三人正策马而来。
莫凭立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振手臂用力挥手,扬声喊道:“大侠留步!”
为首的人果真勒停了马。
后面两人也停下。
马蹄扬起一阵飞雪,莫凭下意识闭了闭眼。片刻后,他抬起眼皮,看起为首的人。
对方骑着通身漆黑的高头大马,腰间同样配了剑,他身披雪白狐毛披风,头上戴的是斗笠白纱,内里穿的也是一身素白衣衫,单看打扮,似乎要融入这漫天风雪之中。
风拂过,撩起对方面前的白纱,莫凭透过纷扬落雪窥见了他的殊色。霎时,天地间的风雪飘摇、老树古藤皆拥有了更具象的意境,全成了衬他的景。
莫凭迎着来人的目光,恍惚凝视对方绝世容颜,一片素净白茫的景致里,唯有他的唇红极、艳极。是落在雪地上的血,满目苍白中唯有的一点红,光是看一眼,便觉炙烫,艳绝到让人心惊。
莫凭一时说不出来话来。
难道……难道说来者是雪天才会出现的精怪不成?
须臾,“精怪”薄唇微启,出了声:“阁下何人?”
竟是声音也好听得不真实。
莫凭又呆愣了几瞬,这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道:“莫、莫凭!在下梅花剑宗莫凭!”
“莫凭。”跟在精怪身后之人念了一遍这名字,问道,“梅花剑宗宗主之子?”
“正是。”莫凭忙点头,“我本要去武林盟参加武林大会的,谁知天公不作美,路遇大雪,马发了疯……”
三人看了一眼倒在一旁,一息尚存的马匹,明白他所言乃是实话。
莫凭问:“敢问阁下是要去往何处,能否捎我一程?莫某其他必有重谢!”
那极好看的男子眉眼轻扬,开口问:“重谢是何好处?”
莫凭:“……”
他头一回遇到这么问的人。
既然猜到他是梅花剑宗宗主之子,定然知他地位不俗,怎会少了谢礼?对方想必是故意寻他开心的。
莫凭挠了挠头:“我观阁下也是用剑之人,咱们天下使剑的都是一家人,你我何须分彼此?”
“呵。”那人轻笑一声,“我可不记得有阁下这等沾亲带故之人。”
莫凭被他的笑晃了眼,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心一横,粗声粗气道:“……阁下要如何,但讲无妨!”
那人勾唇,却没再为难他,而是看向身后之人。
“方某要去救人,闻大侠偏偏不请自来,非要跟着。如今看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好让闻大侠救人,莫少侠若是来武林盟途中出了事,郭盟主想必不好和梅花剑宗的人交代。”
被称作闻大侠的人穿了一身灰衣,身形英挺剑眉星目,气势甚是威严:“此地离雁山镇不过几刻钟的脚程,但凡习武之人,不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