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夫人解释:“这临堤城是两日前被贼人攻破的,县衙被控制应该还要更早一些。那衙门里似乎有贼人内应,所以县官皆被无声无息制服、关押了起来。当时我发现了不对,便在城门对内封锁之前,让两名侍卫拿着你祖父的令牌去附近州府搬救兵……”
明新露闻言,敛眸道:“或许,是遭遇不测了……”
邹老夫人面露疲态:“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方柳此时开口:“邹老夫人,敢问占领了衙门的贼人有何动作?”
“我一直让护卫注意着呢,他们这两日还不曾有什么动作。”邹老夫人道,“但是城内百姓都知道衙门里的官老爷被逮起来了,现下街上闲逛的都是匪徒,故而皆害怕得紧闭院门。”
谁都明白关门只是徒劳,求个心安罢了。若是贼人真想动手,除非出城,否则难逃一劫。
其实临堤城再怎么小,百姓人数也是远远多过匪贼的,大家若是能联手,抄起家中武器,不是没有抵御对方的能力。但城内有血性的人太少,根本无法拧成一根绳,对方刚刚踏进城门他们就跪下了,又何谈反抗?
邹老夫人继续道:“这两日,好像陆续有人主动去县衙那里投奔对方了,原本敌人只有数十人,现在恐怕早已过百。两人侠士好心护送露儿至此,却也受到了此等牵连,老身心底有愧。”
“老夫人不必担心,方某有计较。”方柳语气轻松,未曾有分毫身处困境的危机之感,“那贼人可有专门盯梢贵宅的眼线?”
邹老夫人来此休养,定是打点过此地府衙的。
既然匪贼占据了府衙,关押了县令等人,就应该知道邹老夫人是有诰命的京官之妇,身份特殊。如此一来,只要敌人有些脑子,便一定会关注邹宅的动向。
是杀是放,总要有个章程。
邹老夫人闻言,朝外面招了招手,进来一名护卫。
护卫行礼:“老夫人有何吩咐。”
邹老夫人道:“老身年迈,耳目不灵光,你与贵客仔细说说近来探听的府外之事。”
“是!”护卫转向方柳,拱了拱手,道,“那些匪贼不知从何而来,自两日前攻占了临堤城,便时不时会有人到邹宅外走动。老夫人有令,让我等尽力弄清对方目的,我曾偷偷跟从邹宅外的贼人,探听对方谈话,按照他们自己所言,他们之所以不急于刺杀、招揽城中百姓,是准备拖延时间增加百姓恐惧心,顺便挑选好苗子。”
方柳:“什么苗子?”
护卫:“练武的好苗子。”
闻言,方柳若有所思。
邹老夫人和明新露则满面疑惑。
护卫继续陈述:“他们的头领似乎是个武功高手。”
若要成为武功高手,定要有武功秘籍,除非对方是能自创功法的奇才,譬如方柳。但天才难遇,奇才更少,大部分高手都是师从某门派,以获得高阶武功秘籍。
看来这位头领曾是某个门派的弟子。
所以如今说要招练武的好苗子,是要自创门派的意思?
刚思及此,方柳便感觉了闻行道的视线,他侧眸看了一眼,从闻行道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猜测。
一个自立门派的人,从何处寻来秘籍招揽弟子?要么将叛出门派的功法外传;要么盗取其他人的秘籍。否则,便只能让弟子学习那些市面上流通的寻常秘籍,学成之后也只算会些拳脚功夫。
寻常来讲,一个门派的武功秘籍绝不能外传,违反此等规定,便是犯了最重的罪。
这贼人头领会是哪一种?
明新露听了有些担忧:“若是普通人落草为寇倒还好说,这要是武功高手,可如何了得?”
“原先你祖父说天下不太平,不愿意我离开尚京太远,我还没什么实感,结果却碰上了这等事……”邹老夫人兀自摇首,“这一方城,竟说攻陷便攻陷了。”
明新露:“在尚京时便听说如今各地山匪成灾,如今一见,果真猖狂。”
邹老夫人叹息:“怪朝廷中……乱,才有如此世道。”
这临堤城的乱象,何尝不是国之乱象。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老夫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方公子属下!”
邹老夫人看向方柳,方柳点了点头。
陈安和暗卫便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方柳:“打听到了何事?”
陈安躬身抱拳:“根据调查,附近村子的人许多都知晓这附近有匪贼,但匪贼似乎看不上农家贫穷,不曾上门打劫。穷家人皆不敢靠近山林,因为接近者有去无回。属下问了许多人,终于寻到一个从匪窝中逃出来的男子,藏在田地中。”
说着,他看向石一,石一立刻意会,将那生人推到厅中间。
那人是个矮瘦精壮的男子,皮肤晒得黑红脱皮肤色不均,塌鼻厚唇,一看便是常年劳作之人。此时他战战兢兢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紧张地扫过满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