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寒暄一阵,一同朝主院走去。
路上,胡县令频频看向方柳,语气迟疑道:“我听邹老夫人说,昨日挟持我的那名江湖人士……似是在临堤城住下了?”
这里说的江湖人士,便是指杜影齐。
“是么。”方柳不甚在意,“对方到时好兴致。”
胡县令:“这……我斗胆问一句,方公子与那人……”
“胡县令。”闻行道眼底寒光乍现,打断了他未尽之言,沉声提醒道,“江湖规矩都知莫问他人私事,否则容易惹祸上身,胡县令以为呢?”
胡县令背脊发凉,头上渐渐冒出冷汗:“……诚如闻公子所言。”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为了不让彼此关系继续僵持,胡县令只要换个话题继续攀谈:“方公子是哪里人氏?”
方柳:“莺州,摇风县。”
“莺州摇风县?”胡县令,“听说是个人杰地灵、富庶安逸的好地方!”
从前回尚阳城朝觐述职,胡县令听上任过那里的同僚提过,说那莺州境内虽然有江湖世家掌管,并非官府说了算,却也不会刁难。那里物阜民丰百姓淳朴,任满三年便能得个好评价,是个极好的任职去处。
比这临堤城要好上太多。
方柳:“摇风县的确富饶。”
胡县令:“我临堤城虽不必说摇风县,却也有许多有趣的地方,若是方公子有时间,我作为东道主,可以带方公子好生游玩一番。”
“胡县令的好意,方某心领了。”方柳婉拒,“不过不必了,方某不日便要准备离开。”
“离……离开?!”胡县令闻言,竟大惊失色,“到何处去?!”
若是方柳现在便走了,那尚停留在临堤城的杜影齐还有谁治得了?
这可如何是好……
“胡县令。”方柳猜到了他惊慌的原因,似笑非笑道,“您才是这临堤城的父母官,不是吗?”
胡县令登时一哽。
方柳又说:“既是父母官,这临堤城,便该由您心系。”
胡县令只好搪塞地笑笑:“哈哈,哈哈哈,方公子说的是啊!”
话是这么说,但他有几条命够这么折腾的?
先不说那已经被剿灭的匪贼,不知身份的江湖人士,只说忽然出现的四公主,就已经够他头疼了。犹记得昨日光顾害怕,等回过神来,发现通缉画像上的四公主就在邹府上,邹老夫人还说这位才是本尊,那尚阳城里头的……真是想都不敢深想!
思索之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主院堂厅。
邹老夫人招呼道:“你们来了。”
方柳点头:“邹老夫人。”
胡县令笑笑:“刚刚和方公子闲聊,他说不日就要离开了。”
胡县令满心以为邹老夫人会跟他一样,想办法劝说方柳再待几日,未曾想邹老夫人竟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问说:“那闻公子呢?”
方柳:“与我一道。”
闻行道颔首:“的确如此。”
邹老夫人继续问:“敢问二位是去何处?要往南走么,还是北上尚阳?”
方柳回答:“先往南走,再返回尚京。”
闻言,邹老夫人迟疑了片刻。
她似是踌躇,半晌后理了理自己苍白的鬓发,说:“那露儿能否……”
原本,邹老夫人是想等家书寄出,丈夫派人来接自己时,和外孙女、重孙一同作伴返回尚京,只要明新露紧跟自己,晾那刘珏也没胆量明面上做出什么来。
这也是明新露最初来临堤城寻外祖母的原因。
可经过昨夜,老夫人心中竟是没了底。
既然刘珏能做出爬龙床、冒充当朝公主之事,那么自然也可以找杀手买明新露一条命。邹家的护卫抵挡山匪之徒尚可,却绝斗不过武林高手,若还要顾忌自己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回京之路定然危机重重。
况且,谁也不知道尚阳城内如今是何等境况,那刘珏又是如何在皇帝面前编排露儿的。今上本就不喜宁贵妃,不喜露儿,这次顺水推舟助她“遇难”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