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主不请自来,何不摘下面具说话。”
世上能被成为杜家主、还有一手好掌法的,唯有岭西杜家的家主。而现如今杜家之家主,便是时年二十八岁的杜影齐。
虽然江湖传闻言道杜影齐前几年走火入魔,险些失了性命,时至今日入魔迹象也不见好转,但是他的掌法之绝妙毋庸置疑。武林人向来强者为尊,只要他大部分的时候清醒,便能坐稳家主的位置。
自初识方柳以来,闻行道便时常思考杜影齐与方柳的真实关系。
最初只是探究,后来逐渐演变为了敌视。
如今,这份想象中的敌视化为了现实。
不知何时,闻行道刀已出鞘。
而他们对面,戴面具之人明显愣住了,周身内力全收。他望向方柳的防线,怔然片刻之后,竟果真缓缓伸手摘下了面上的半张面具。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他眉眼疏朗鼻若悬胆,左脸至鼻梁处却赫然横有一道刀疤,为那张脸增加了几分阴郁。不,不对,阴郁的是他本人的气质,与刀疤关系不大。
当他看向方柳时,就连脸上的疤痕都柔和了。
这人便是杜影齐。
杜影齐痴痴凝视方柳,双眼一眨不眨,似是害怕对方是转眼即逝的梦境。良久,他喉头动了动,这才缓缓开口,呢喃道:“阿柳,你变了。”
……“阿柳”?
一旁的闻行道目似寒冰。
方柳眼底古井无波:“杜影齐,你与从前一样。令人作呕。”
不过眨眼之间,事态变成现在这样,邹老夫人和明新露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明新露问:“这位……竟是方公子相识之人?”
方柳:“不熟。”
杜影齐不语。
他顾得上看方柳,哪里还有心思反驳对方说的话。
随杜影齐来的两名属下低声唤了句:“家主……”
杜影齐回过神,冷眼看向他们,两名属下顿时噤声,他们手中的胡县令却仍在呜呜咽咽。
杜影齐重新看向方柳,他指着被堵住的胡县令,问道:“阿柳,这是你认识的人?”
方柳未理会他,而是看向邹老夫人和明新露:“老夫人,四公主,此地嘈杂,二位可先离开,避免被误伤。”
邹老夫人:“那胡县令……”
方柳唤:“陈安。”
陈安抱拳:“是!”
说完不等方柳吩咐,便走到胡县令面前,将对方拎了起来。押着胡县令的人观察杜影齐神情,见他没有异议,便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安将胡县令带去后院。
邹老夫人和明新露便也离开。
离开前,明新露不安回首,担忧地看向方柳,可直到她眼中没了众人身影,方柳也未曾回头看她。明新露压下心中失落,搀扶邹老夫人回到了主院屋中。
院中人少了一半,杜影齐始终盯着方柳,却不敢上前,只问道:“阿柳怎么会在此地?”
方柳漠然:“与你无关。”
正是杜影齐方才与邹老夫人说的话。
杜影齐不仅不怒,反而因为方柳与他对面交谈一事而万分愉悦,自顾自地说道:“我来此地是为了寻人的,未曾想能遇见你,今日不该穿这身衣裳的。”
方柳:“杜家主寻得人并非胡县令罢。”
“是,阿柳还如少年时一般聪颖,从前我们玩乐,阿兄便时常输给你。”杜影齐眼中露出怀念的神情,“我要寻的人已死,故而需盘问临堤城的县令。”
听他句句唤“阿柳”,如今又自称“阿兄”,闻行道手中的纵夕刀发出铮鸣之声,足以窥见主人心境如何。
旁边的赛雪和依风也冷了一双美眸。
唯有方柳,仍旧漫不经心,没有丝毫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