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风愣住,而后无可奈何的笑:“想要搅动方公子心绪,怕是难于登天之事。”
“向他人学的,燕少主也可以学学,这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喜怒不形于色本事。”方柳悠哉道,“孔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自有其道理。”
不知为何,闻行道总觉得方柳说的人意有所指——似乎是自己。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便见方柳似乎在饮酒的间隙,寂寂地看了自己一眼。
闻行道顿住,竟被那一眼看得心尖发麻。
麻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蚕吞人之感知。
燕折风道:“看来燕某要学之事甚多。”
方柳:“能意识到,总不算晚。”
接下来,三人不再谈论燕折风寻花问柳的私事,而是就江湖中事、天下局势畅谈许久。他们皆是有眼界,有能力之人,对于时局看得透彻。又因为各自背景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所思所见也有些差异,因此高谈论阔之余,又颇有些切磋论道的意思。
一遭酒宴至月上中天,还算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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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燕折风对千年雪参一事避而不谈,反而时不时便要带着方柳和闻行道二人去消遣。
他消遣的途径甚多——
观赏他养的一院子调皮狸奴;视察他经营的酒馆赌坊;瞻仰他买的各种奇珍异石、名字书画;甚至还叫来了西域的美人表演舞剑……只能说不愧是天下至富之家,玩乐的方式层出不穷,未曾有半日是重复的。
到第三日黄昏时分,燕折风再度邀请他们去青楼楚馆玩乐,闻行道主动询问了千年雪参之事。
燕折风摇着扇子,“嘶”了一声,拍拍脑袋:“哎,对啊,还有这事,燕某想起来了!”
闻行道不戳穿他的伪装:“燕少主想起了就好。”
“老管家说,燕家的确有这么一株千年雪参。我让他拿出来,他却说不在本家,需要从其他地方调过来……这,不知二位等的等不得?”
闻行道问:“敢问需要等几日?”
燕折风答:“天有不测风云,若是路上好走些,可能一两日;若是风不调雨不顺的,再晚几日也是有的。”
这时,方柳说道:“既然如此,燕少主不如告知这‘其他地方’是何处,直接让闻大侠沿着必经之路去迎接便是,他脚程快得很。”
方柳虽然说话像是调侃,实则却是在帮闻行道。
闻行道向他颔首,表示感激。
燕折风闻言,想了想,道:“方公子说的有道理,不过那地方我可记不清,问一问又要耽误时间了。”他故作思索状,“这样吧,我让管家飞鸽传书催一催,尽量在两日……不,一日半内,就后日清晨,将东西送到闻大侠手中,如何?”
话已至此,三人对结果已是心知肚明。
拆穿反而不美。
方柳弯唇:“那么,今晚又要去做甚么?”
燕折风便自然而然转了话茬:“去朝暮城最大的温柔乡。”
方柳:“我不喜烟花之地。”
“不是去享受温柔乡。”燕折风解释,“是去看花魁游街罢了。”
因为燕家的缘故,朝暮城可以说是北地最富庶、风气最奢靡的城镇。北地许多城池的百姓,能温饱果腹、冬暖夏凉,便已是极好的事,可朝暮城的百姓早已不满足于此。
在这里,赌坊妓馆皆是正常,还有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游街,给此地的纸醉金迷再添新意。
“要我说,二位来的正是时候。”燕折风游说道,“来的那日便是花魁选出之时,如今又赶上了游街,何不前去热闹热闹?”
方柳:“从抵达朝暮城始,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
燕折风放肆而笑:“确实。”
闻行道心不在此,意图推拒:“便是花魁游街,又有什么好看的。”
“闻大侠此言差矣。”燕折风笑他不解风情,“朝暮城的花魁和普通花魁不同,总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可不止一副皮囊。”
闻行道仍旧兴致缺缺,燕折风便继续道:“就说今年的花魁,舞剑無得甚好,使得还是左手剑。当然,只是花架子罢了,绝不如方公子的左手剑出神入化,剑锋若霜雪。”
方柳却看向他,淡声问说:“燕少主怎么知道方某擅长左手剑?”
他早在闻名之前,便只使右手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