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郭琦儿离开之后,闻行道便邀请方柳去武林盟内闲逛。
原本守在郭盟主门前的依风和陈安,自觉地跟在他们身后,稍稍落后,隔了一段距离。
“武林盟的演武场想必不小?”方柳随口问道,“我看着盟中弟子甚多。”
“仅是一般。”
“一般?”
“方庄主是想去演武场一看?不无不可。”闻行道说,“途中会经过武林盟的花园,虽然比不上萧然山庄的幽雅,但也有些看头,可以瞧瞧。”
方柳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便听闻大侠的。”
“请随我来。”
闻行道便引着他在武林盟内信步闲逛,一路前往演武场。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之间话不多,只闻行道偶尔会介绍两句。但凡方柳不问,他便都简略一笔带过,态度可谓是不热心也不怠慢。
逛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演武场。
武林盟的弟子训练时,时常被人参观,甚至也会有其他门派的专门来瞧,被人围观倒也不是什么奇事。除了那些练了不传秘籍的,都大大方方在演武场操练,你来我往的切磋。
方柳瞧了片刻,说:“武林盟中的弟子,倒是个个气势抖擞。”
闻行道便说:“比不上萧然山庄。”
一般人听到这样恭维吹捧的话,定要推辞后,再互相奉承一番。
但方柳不与他虚与委蛇地寒暄,直说:“若我未曾记错的话,闻大侠似乎并没有见过几个我萧然山庄的弟子罢?”
竟是一点也不在乎人情往来之道。
方柳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他既然如此问,便是怠于与闻行道做那面子功夫。
他不按套路出牌,闻行道只能见招拆招,冷静分析说:“方庄主手段高明、武功深厚,培养出的弟子自然差不了。”
方柳不置可否,目光放在不远处正在耍长枪的弟子身上,淡淡道:“闻大侠倒是很会说话和做人,可惜的是每次夸人的时候,全没有半点真心实意。”
闻行道一脸平静:“是么。”
“不如去照照镜子。”方柳建议他,“一看便知。”
“倒也不必。”闻行道板着一张英俊非常的面容,“闻某不太在意这张脸上的表情。”
“闻大侠说的是。”方柳道,“话说一旦出口,表情能不能让人信服反而没那么重要,只看对方愿不愿意信了。”
闻行道:“那方庄主愿意信么。”
方柳:“闻大侠自己说呢?”
方柳与人闲聊时,言语中总有一股随性散漫的腔调,悠悠然且洋洋盈耳,令与他谈话者不自觉放下心防,听之任之。
可闻行道早有防备。
无人知晓,他偶尔会想起初见时,方柳于潇潇雨中撑伞的朦胧身影。
随后便想起凌晨被叫去赏月时,他月下的侧颜;想起他神情散漫地笑说“栽花需捧泥”,便让素白纤长的手指染了点点泥污;想起他的随性与善变;想起他的抬眸与上扬的唇角……最后想起他拉弓时射出的利箭,箭箭惊魂,月夜篝火中破风而去。
一旦想起一次,他便自省一次。
——看看那些恋慕者的下场。
故而心防甚高。
闻行道摇头,跳过了这个问题:“方庄主可对雁山镇感兴趣?”
方柳抬眸:“怎么?”
闻行道:“听说方庄主一路前来,路遇城镇时常驻足。”
方柳便懂了他的意思。
时常驻足,那是闻行道与他们同行之前的事了。之后,一行人马赶路的速度便快了不少,停下的时间自然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