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为何说医仙谷的人怪异疯魔。”
“为何?只说那别逢青看你时的模样,我就不喜的很。”黄鸽说,“你稍等,我让人将医仙谷的卷宗拿来与你瞧瞧。”
说罢,她便嘱咐丫鬟去拿卷宗。
吩咐过后,黄鸽又说:“医仙谷乃是前朝末年的时候建立,第一任的谷主为宫里有名的御医。传说他是看不下去宫里的尔虞我诈,故而辞官归隐。没想到辞官后,朝廷里有人要对他暗下杀手,于是他便躲到了一处山谷,避世而不敢出。”
方柳颔首:“那山谷便是后来的医仙谷。”
“是矣。”黄鸽问,“说实话,你对医仙谷印象如何?”
方柳说:“一般。”
他们的规矩和理念,与方柳背道而驰。
“我就知道。”黄鸽真心实意地笑了,“避世无错,谁人心中都有一处桃花源。只是他们骨子里过于自私偏执,且对人命格外轻贱。”
这时,丫鬟将卷宗拿了过来。
医仙谷的记录只有一卷,展开后,里面的记录也极少,果真如黄鸽所言,飞鸽盟也对医仙谷知之甚少。
“医仙谷的人外出游历,不过是因为谷中人少,没人给他们当病人罢了。”黄鸽指着卷宗上的两个姓名,说道,“你且看这两人——前者十年前外出历练,爱慕一名嫁做人妇的女子,便杀了她夫家一百多条人命。后者三年前出谷,因为不满某客栈的房间,便下毒药了一客栈的人,有人劝他出手解毒,他便说医仙谷的人救人只看心情,他心情不佳,硬拖死了客栈里的无辜客人。”
方柳接过卷宗翻开,判断道:“是与世隔绝久了,渐渐抛弃了伦常。”
医仙谷的先谷主原本只是为了躲避追杀,所以才不出世、不随便为人诊治。谁知经年过去,就成了如今这般。
现在谷中立那些规矩,只是听着潇洒罢了,无非便是枉顾他人性命。医者仁心一词,唯独不适合用在这群医术最好的人身上。
“正是如此。”黄鸽眉头轻蹙,“他们不在乎世俗眼光,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皆是疯子。想来那别逢青也不外如是。”
方柳合上卷宗:“我心中有数了。”
黄鸽:“你又有什么数?”
方柳勾唇不言。
被吊起胃口的黄鸽气得夺过他手中的卷宗,而后又给信鸽洒了一大把稻谷,动作毫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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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细雨仍未停歇。
方柳一行人准备离去。
“这便要走了?”黄鸽忍不住抱怨,“你此去北上,山高水长,都称得上是背井离乡了。咱们江南有何不好的,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样样都有,非要去寻那热闹。”
方柳却说:“照你所言,我母亲是漠北人士,我此去也能叫归乡。”
“我素来说不过你。”
黄鸽知方柳愿景。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救得了三五漂泊羁旅之人。
黄鸽坐着乌篷小船,送他们出古苑镇。
“雨天总是不止,倒教人愁思连绵。”快到岸边时,黄鸽故作娇态,“总觉得你这一去,不知几载才能再见着人。姊姊我年纪不小了,诗中都写岁月催人老,他年你再回来,我可不愿见你了。”
看似玩笑般的话,不知诉说了多少真情。
“何须等他年。”方柳飞身上岸,与她隔水相望,“总有要麻烦你的时候。”
黄鸽站在船头撑伞轻笑:“那姊姊便等着。”
待到方柳一行人的车马走出甚远,她仍于船头伫立目送,翠绿色的窈窕身影在烟雨朦胧中逐渐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