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这么贪慕虚荣,当初就不会得罪徐宏,落个差点被封杀的下场。”
明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试图驱散喉间的干涩,“我第一次给人当平面模特时,租用的摄影棚很小,聚焦在我身上的摄像机只有一台,就连补光灯也是……狭窄、不够敞亮,没有通风设备,每个人身上的汗味夹杂在一起,难闻的让人作呕,这就是我对那一天所有的印象。”
言欢替她往下说,“也就是那一天,你开始着迷于闪光灯的颜色,好胜心和征服欲也被激发起,你想站在更亮更受人瞩目的舞台。”
明月若有若无地应了声,“所以我确实是个虚荣的人,只不过我的虚荣比起别人来,是有底线的,那种做低伏小的事我干不出。”
言欢抬眸看她两秒,又隔了会才开口:“从小到大,几乎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也不管未来我决定走哪条路,那条路只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所以我不能理解你无依无靠地走到今天,究竟付出了多少,但既然你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又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在时尚圈名声大噪一回,你就不该因为一点插曲就放弃。”
明月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下,她闭了闭眼说:“你和我一起改。”
转瞬她就换了措辞:“帮我一起。”
言欢撤回视线,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对着礼裙看了足足两分钟,开始动手,最后和明月一起那处破败改成半镂空状,还在一侧纹上了半截被火焰包裹着的翅膀。
完成不久,工作人员又来催促,言欢没跟明月进秀场。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的事和她再去关系,是福是祸,全看明月的临场发挥。
休息室里装着一台液晶电视,屏幕一直亮着,正在转播走秀现场状况,即便音量没开,言欢还是上前拔了插头,原路折返回沙发边,明月躺过的位置尚有余温,旁边还放着一条薄毯,她拽起一角,盖到肚子上,心大地睡了过去,正好错过梁沂洲发来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小时后,言欢被提前设定好的铃声叫醒,发现桌几上多出一条留言:【晚上有场庆功宴,我先过去,就在顶楼,你要是想来就来——明月】
言欢自然不愿意去,将便签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又对着镜子补了下妆,拿起手机去秀场。
走秀已经结束,还未打扫,T台上落满金灿灿的飘带,灯光也都亮着,晃人的眼。
前不久还是一片风光旖旎,这一刻就变成除她外无人问津之地,冷清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一场梦。
微弱的气流从脸颊拂过,残留的香水味依旧清晰,她在静谧里闭上眼睛,然而这份独一无二的平静没多久就被间奏分明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手也被人牵住了。
她慢半拍地扭过头,视线还没完全迎上去,先听见他问:“听说出了点事?”
他消息可真灵通。
言欢点了点头,随后将明月险些上不了台这事粗略描述了遍,“改好的衣服对明月来说,也没那么合身,她想让我替她上台,但我拒绝了。”
梁沂洲的眼睛里直白地写着“为什么”。
言欢说:“我喜欢手能触碰到的所有具像化的漂亮物件,比如衣服,所以在圣马丁的时
候,我不单给自己设计衣服,我还会从别人高价购买我看上的衣服,但走秀不一样,我可以当回模特,但前提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
她刻意停顿几秒,才接上,“我只在我自己专属的秀场里,穿我自己独立设计的衣服,二者缺一不可。”
哪成想,梁沂洲的关注点偏到清奇,“漂亮的人也喜欢?”
“喜欢啊,三哥呢,你喜欢吗?”
“我也只是个俗人,俗人喜漂亮事物。”
言欢勾起一个松散的笑,偏头看他,“那三哥觉得我漂亮吗?”
无疑这是一道陷阱题,梁沂洲一阵恍惚,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似乎很喜欢挖坑让别人跳,以此来显示她的聪明和骨子里的顽劣。
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她。
当然他也不打算用三言两语回答,在难以自持的渴望趋势下,他托住她脸颊,不疾不徐地吻了上去。
灯光在这时莫名跳灭一盏。
言欢毫无察觉,很奇怪,脚底明明踩着坚硬的玻璃,人却身处云端一般,被轻飘飘的云推着走,没什么实感,直到被他撬开牙关,心脏陡然摔落至粉红色的热潮里。
今晚的梁先生有些迷人。
若非场合不对,这个吻不会叫停得太快,甚至有向后深入发展的趋势。
梁沂洲中断自己的鬼迷心窍,凝视着她的脸,轻抚她下唇,“顶楼有晚宴,想不想去?”
言欢摇头,“回家吧。”
“好。”
车还没开出一公里,明月的电话进来,“我喝醉了,你来接我。”
言欢毫不犹豫,“你找别人。”
“我要是能找到别人,早就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