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没同她说明太多,留下一句“再聊两次,估计能和她当朋友”似是而非的澄清后,问:【你还记不记得林思雨?】
言兮:【圈子里没人会不记得吧?不就是你的小跟班嘛?】
这说法是言欢第一次听到,比起外人千篇一律的“朋友”标签,显得格外另类。
言兮:【我在网上刷到过她新闻,怎么她也当了服装设计师?你看过她那些设计没有,和Kaida也太像了吧,说没有一丝一毫借鉴她的灵感我是完全不信的。】
言兮埋汰起人来就像开了闸的水库,冲劲十足,还没完没了的。
她直接切成语音:【我记得她以前还爱模仿你的穿搭、打扮,连你的肢体动作都不放过,背地里还总跟别人说她才是你唯一承认的朋友,听的我都快膈应死了。】
【说起来这人也是牛,明明一口一个朋友,对你冷嘲热讽、挑拨你和其他人的关系却没少干。】
这些事言欢还真不知情,不过就算现在知情了,也改变不了她对林思雨的态度。
言欢:【你觉得三哥会对她有印象吗?】
言兮反应很大,脑补能力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梁沂洲还喜欢林思雨呢?有了一个简优不够,又来一个?他这风流债未免太多了。】
言欢打断她的慷慨激昂:【你不是还欠我两个要求,再兑现一个吧。】
言兮注意力被转移走:【你想让我做什么?】
言欢:【创个新号,在微信上假扮一回林思雨。】
言兮:【啊?】-
晚宴当晚,梁沂洲去了趟梁氏名下的私立医院,高烧加急性肠胃炎,直接办理住院手续。
知道他生病消息的只有林秘书一人,等到循例的视频会议结束,林秘书问:“您现在一个人在医院?”
梁沂洲嗯了声,滑动屏幕的手指没停,随即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半分钟前接收到的城郊新地皮开发策划书提出几点修改要求。
岔开话题的意图如此明显,林秘书这样的人精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也知老板的私事不是他能插嘴的,但看见屏幕里那张惨白的脸,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句:“您生病这事,需要告诉太太吗?”
梁沂洲倏地撩起眼皮,眼神微凉,带着极为罕见的戾气,语气强硬:“我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人。”
林秘书没料到自己刚才越俎代庖的想法被如此轻易地洞察,心下一凛,郑重其事地给出保证后,这话题才算翻篇。
梁沂洲挂了电话,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高烧不退,止
痛药被明令禁止,他只能忍着,好在比起心脏处传来的不适,这点算不了什么。
生病这事最后不知道怎么传到周泊予和叶卿耳朵里,前者在他出院前来看望了回,附赠一束顺路买的干花和几句看热闹般的冷嘲热讽,后者,想来但被他拒绝了。
叶卿在电话里问了和林秘书相同的问题,那会梁沂洲已经准备出院,就说:“我没告诉她。”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您上回说的那些,这几天我想明白了,我晚上就回富力山。”
“身体好了?”
“肠胃不疼了,烧也退了,后续可以回家慢慢调理。”
叶卿问:“真打算回去了?”
“该回了。”
梁沂洲这次说的是实话,至于他找到的最优解,是将时间倒退到见简优之前,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言欢依旧是为了摆脱被肆意安排联姻命运、不得已找上他、对他并未有其他特殊感情的妻子。
逃避是可耻的,却是怯懦者最好的防御手段——他深谙其道。
生长在阴冷角落里的生物即将见到光亮,就像卸下了一身沉甸甸的包袱,梁沂洲感受到难以言述的轻松,只是他无法确定能维持多久。
现实告诉了他答案,越靠近富力山,拴在他心脏上的细绳重量越来越大,下坠感强烈,周身的疲态跟着变重,做好的心理建设溃不成军,呼吸短促而慌张。
他甚至想让司机改道回酒店,叶卿在通话里耳提面命的交代阻挠他的出声,二十分钟后,他顶着异常难看的脸色进了别墅。
梁沂洲没立刻上楼找人,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楼客厅门洞旁,不知道过去多久,楼梯传来动静,言欢穿着睡裙下楼,步子迈得很慢,落点间奏分明,将另一个人勉强压下的焦虑再次带出。
起初言欢一直平视着前方,梁沂洲站立的位置在她的视觉盲区,连余光都无法捕捉到一小截,但存在感过于强大的人,层层叠叠的屏障是无法完全将他隐匿的,她停下脚步,视线朝那个方向眺去,一愣。
几天不见,他人瘦了一圈,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两粒扣子散开,领口的褶皱有些明显,颓唐的厌世感尽显,像废墟上烧灼的火焰,被铺天盖地的冰锥浇灭后的寥寥青烟,性张力看着更强了。
梁沂洲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一动,稍稍昂起下巴,用眼神接住她,来了句毫无营养的开场白:“今天一天都在家里?”
言欢点点头,朝他靠近,“三哥这是回来拿文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