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庭越胸腔里的怒气横冲直撞,导致胸口起伏剧烈,赵铮一阵惶恐,立刻丢下结婚证去给他顺气。
梁沂洲冷眼旁观几秒,拿回掉在书桌边角的结婚证,这一动,和言庭越的距离拉近不少,对方的脸也看得更清晰了,做起大表情时,脸上沟壑分明,像干裂的核桃。
果然没有谁能抵挡住岁月的侵袭,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言老爷子终究是老了,未老的估计只有他的被名利支配的欲望。
早在梁沂洲说出领了证这三个字时,秦执就乱了套,滚烫的心脏被裹上一层坚冰,沉沉坠入底端。
他已经顾不上言欢的反应,用脚踹开门,三两步上前,死死揪住梁沂洲衣领,“已经结婚领证了是什么意思?”
梁沂洲平静地剜他一眼,随后偏了偏脑袋,看向门口的言欢,叫的是小鱼,“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执一顿,跟着看去,无意识地松开了手,一边是她缓慢的摇头动作,还有一边,在他的余光里,梁沂洲纹丝不动地站着,隔了几秒,扯了扯歪斜的领带。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言欢已经很久没有真情实感地哭过了,可那一刻,她心里涌上千百种难言滋味,莫名想哭。
她抬脚走进了书房。
言兮鬼使神差地也跟了进去,不同于书房里的其他几人,她满脑子都是“我在哪”、“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定还在做梦”。
茫然的眼神东张西望,最终定在言欢和梁沂洲身上,脑子里的话全都变成“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了老男人头上,要命嘞”。
一看到言欢,言庭越气得更厉害了。
言欢这几天都住在梁沂洲那,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没当回事,毕竟以前她就爱和她哥哥一样往梁三那跑。
只是他没想到她这次这一待,还把证给领上了,赶着上去倒贴,这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言家的笑话啊。
先前还以为她比小时候安分了,结果事情做的是越来越荒诞乖张。
仿佛看穿了言庭越的所思所想,梁沂洲又抛出一句足够震撼人的言论:“结婚领证是我主动提出的,和言欢没有关系。”
这话谁都可能信,但秦执信不了半点,心里的怒火腾腾燃烧着,烧到他的嗓子眼,嗓音沙哑到难听,“我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梁三对朋友的妹妹还存着这份心思呢?”
“我不像你心思这么多,还能分出几份来,就是没有看向小鱼的那份,那你又怎么可能发现一直看着她的我?”
这话一听没什么,实际上借力打力了一回,贬低秦执到处寻花问柳的滥情品行,逻辑也挑不出错,增加了说服力。
秦执眼神冰冷,“别叫她小鱼。”
这昵称太亲密,只有言欢父母和言叙钦叫过,梁三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唤她?
梁沂洲嘲讽地勾起唇,“你叫不出口,不代表别人不能叫。”
秦执还是没能兜住心里的火,拳头猛地砸了出去,梁沂洲像是提前预料到这一举动,也算准了距离,后仰的幅度恰如其分,正好避开。
眼见场合混乱到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向,言庭越用手杖重重砸了下地,“我
这里可不是马戏团,秦家小子,要闹过会儿再由着你好好闹,现在先给我出去。”
秦执没动,愤恨的一双眼连眨都没眨一下,眼尾很快一片猩红。
言庭越加重了音量,“出去!”
转头又对言兮说:“你也给我先出去。”
只有言兮乖乖照做了,秦执依旧无动于衷,他没法走,他要听听梁沂洲一会要说些什么道貌岸然的话。
言庭越没再赶人,暗地里使眼色给赵铮,要他去给秦彧打通电话。
赵铮点头应下,离开书房时顺便把门带上了。
言欢离门最近,趁所有人都没注意的间隙,偷偷又打开,随后挪到了门缝边,她的脚步声几不可查,连呼吸都是极轻的,存在感接近于零。
言庭越稳下情绪:“梁三,你说结婚是你主动提出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沂洲也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忽然带上笑意,“我对小鱼有情已经很久了,比言秦两家口头定下婚事的时间还要早。”
他的眼神做足了戏,凝着这辈子只此一人般的深情。
“本来想着秦执对小鱼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您也看到了,秦执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她,这么多年过去,非但一点长进没有,反而变本加厉,闹出了前不久那档事,我看不了她伤心,当然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以才会在那时提出要和她结婚。”
“非要说起来,也是我巧言令色地使了些小手段,才能趁虚而入,老爷子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这是把所有道德上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言欢听愣了,心脏差点跳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