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不满道:“你急什么?刚喝到兴头上。”
就算没有珈和刚才的“举手之劳”,言欢也有信心能躲开,不过躲开是一回事,她可能真的忍不住要往这人脑袋上砸酒瓶了。
后来趁陈兆上厕所的工夫,她又听见珈和低声道:“这狗东西盯上你了,你赶紧走。”
“那你呢?”
珈和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放心,我有办法脱身,大不了彻底丢了这角色。”
言欢也不喜欢她,但就这么让她入虎口,自己做不出来,皱了皱眉,从口袋摸出一个报警器,递过去:“遇到紧急情况,摁下。”
在国外那几年,言欢养成出门在外留一手准备的习惯,今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提前让保镖在另外的包厢候着,等她摁下紧急键,他们就会冲进来。
珈和没问她这东西哪来的,收下的同时催促道:“行了,赶紧走吧。”
言欢没再看她,干脆利落地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喝酒前她忘记往空空如也的肚子里垫些东西,酒劲上来得很快,脑袋晕晕乎乎的,艰难摸进公共洗手间,喉咙也不舒服,偏偏呕吐不出来,一折腾,头更疼了,四肢绵软无力,只能靠在墙壁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今晚这遭就不该逞强来的。
忍着腹部一会烧灼一会捆绞的痛感,她点开通讯录,电话一接通,就说:“来锦绣华庭接我。”
嗓音哑到不像她发出的。
对面沉默两秒,“言欢?”
是梁沂洲的声音。
言欢愣了下,挪开手机,看见屏幕上的备注,呼吸一滞,“三哥。”
梁沂洲意识到这通电话是误拨的,一眨眼的停顿后,留下四个字:“等我过去。”
这一等甚至没超过十分钟,言欢惊叹他的效率,竟傻傻笑了起来。
“还笑?”
口吻里带着兄长般并不严厉的斥责。
言欢不笑了,梁沂洲一手揽住她肩背,一手穿过她腘窝,将人抱起。
她顺势环住他后颈,借着酒劲“胡言乱语”:“三哥,你真好看。”
男人微顿,“没有言小鱼好看。”
后来迷迷糊糊间,言欢又听到他的声音,语气轻柔,类似安抚,“睡吧,小鱼。”
不过片刻工夫,她就沉沉坠入梦境。
梦见八岁那年,父母还在,他们一家四口去郊外看十五的满月。
温馨的画面未维持太久,跳到四年前,她在enfield的别墅花园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看头顶的星空。
国外的月亮是不是更圆她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总在看月亮时,想起国内的很多人,有的已经不在了,有的还在,可不管在不在,他们都像这轮月,看似伸手就能触碰,实则遥不可及,倒映在水里,指尖轻轻一划,破碎斑驳。
她在梦里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原本虚虚假假的事物,竟然有了真实的触感,她脑子里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她该不会把月亮摘下来了吧。
有风溢进来,含着白松和橙叶的混合味道,侵占她的呼吸,她缓慢睁开眼,看见了表情微滞的梁沂洲。
冷白色的肌肤,凸起的喉结,再往下,是他们交缠着的手,也是她主动握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