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大能在金谷石氏边界分别,温庾二阀及西佛修士要往左中洲去,各守卫本家,而剩下修士留在右中洲。杨柳依依,谷风挥挥,长亭长路,自此当别。各方行礼,都做勉励、珍重言语。闲话讲完,庾亮目光一闪,拱手道:“谢居士,左右中洲,左轻右重,我等虽然西去,但仍担心右中洲安危,若古神真的起祸谢阀,请传信于我等,自当飞驰而至。”谢太安微笑:“庾阀主多虑,若古神真头硬,便斩他们头了。”“谢居士,临别匆匆,我心有一言,想奉给居士,不知可愿意听?”“庾阀主尽管讲,我洗耳恭听。”“我道家有言,‘重为轻根,静为燥君,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又有‘舍华保实’之语,谢居士,今日分别,将这两句道语奉上,望居士深思。”“哦,我听出庾阀主意思,应该是劝我少用逆转古神之法,对吗?此法虽好,但终究非我道家真意,舍道家果实,求古神繁花,终将有祸,可是这意思?”庾亮没想到谢太安将话说的这样清楚,拱手笑道:“谢居士,拳拳之心难表,扣扣之意难言。居士见微知着,我本不需多言,但我察觉居士用那逆转古神法后,似乎和过去有些不同,因此担心。”谢太安道:“庾阀主,所有的担忧都来自未知。尊下知道法,不知古神法,由此生困惑,接着有担忧,是不是这样?”“正如居士所言。”谢太安仰天大笑:“既然这样,那便好办。庾阀主,诸位!有道是,人心不齐,万事皆空。我有逆转古神法,不说别人,就是我自己也担忧恐惧。但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了解恐惧。今日,正是离别时,我展开道心,请诸位细看!”谢太安说着,腾空一跃,挥手将众人笼罩入一方世界。他的身体缩成一团,接着头顶出现虚幻刀,从上向下,将身体割开!不过割开的并不是真实肉体,而是他自身道意身体,这身体被剖开,露出里面道心。众大能都紧盯空中变化。那道心中飞出两团气,左边一个赤红冲天,其中有谢太安庄严身影,道法结星海,世界汇聚长河;右边一个暗影弥漫,婴首长咆哮,万神齐挥舞。两团气旋转纠缠,似乎生死大敌拼斗,又仿佛同心兄弟亲爱。众大能都皱眉。谢太安笑声传出,空中道心再变化。只见两股气的缠绕越来越近,盘旋向上,直到高的不能再高,在这至高处,两股气的光芒都消失,化成无色无形。争斗也停止、亲密也停止,最后两股气化成一股!这结合而成的气,其中有一个无色婴儿,宁静地沉睡。“这是什么力量?”无色婴儿纯净不染,其中力量既非道家,也不似古神,并不强劲凶猛,但生机勃勃、循环玄妙。众人凝望。谢太安开口:“诸位,四洲广大,有道妖佛鬼,远古有五圣人立天地,今日有诸多强宗豪族耸四方。万族有别,万法不一,但试问,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是否有个根源!”“谢居士,这无色婴儿可是我道家所言婴儿赤子心?”“非也。这婴儿不是婴儿,只是看上去像婴儿,不信你问诸妖帅,他们看见什么?”诸妖道:“我等并未看见什么婴儿,只见一颗无色种子。”“请问诸佛所见如何?”阿难等佛合掌道:“我等所见更不一样,看见云气里似乎是一颗无色圆珠。”众大能都惊讶。“怎会如此?”谢太安笑道:“婴儿、种子、圆珠,虽小,可长成万状,乃至无穷,正因为小,所以大,所以无边。我这道心更在三物之上。”众大能都默默无言。谢太安收回道心,对庾亮道:“庾阀主,这下可还担忧了?”“谢居士,我虽看不透那无色婴儿的力量,但我看出此物不是我道家,但也不是古神。居士高超,远在我等之上。”“庾阀主,人力有限,天道无穷,我等虽然身具圣人,但面对无穷天道,仍是渺小。有道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庾阀主玄心道体,终有一日也当感受这股力量。”庾亮还想说什么,但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双方再次辞别,这便分手。西行路上,温太真向庾亮问道:“庾阀主,那谢居士展露的道心实在玄妙,但我一想到那东西是由我道家之法和古神之意交融而成,我总觉得忧虑。不知尊下怎么看?”庾亮叹气道:“我等五阀主虽然同为圣人,但圣人之间也有差距,谢居士所为,我也是看不透。那无色婴儿确实脱去所有力量的限制,像是纯水真露,一丝不染,但越是这样,越让我心里打鼓。”“为何?一丝不染,以此笼罩万物,宏大无边,这难道不好?”“是好。但我担心的就是太好!温阀主,我问你,远古五圣虽强,但岂是无暇?”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温太真思考片刻,摇头:“不是,李耳、庄周二圣,宏伟广大,但不察细节,有人以为过于清虚;姬黄、姜炎二圣,威武有为,尊严壮阔,但于道法玄妙处不足,有人以为过于庸俗;至于释如来大圣,当初化道立佛,更是被视为反叛者,有人更认为他是虚伪假慈悲。”庾亮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想远古五圣如此之修,尚且不能无暇,不能说无穷,而今日谢居士要有无暇无穷道心,你以为如何?”“庾阀主是否过虑?有道是,今不必不如古。世事流转,时代变化,今日之谢居士未必比不上远古圣人。”庾亮苦笑一声:“温阀主,你说这话你心里不打鼓吗?我岂是说古人强?我是说这样无穷力量恐怕不是人力可有。”温太真仰头惊呼:“呀!”双方接着沉默许久,最后都无奈道:“人各有路,想谢居士如今,没有任何人可以干预他了。只能期望他自有明智之心。”西行漫漫路,路上人悠悠。前路将如何?未来将如何?四洲、古神大战纷纷,形势扑朔,胜负难说,谁都不知道未来将要如何,但在这样风涌云动、天下狂暴,各方势力大展神通、穷极智法的时候,却有些不足,有些单调,仿佛是画画少了一种油彩,好像烹饪时少了一方调料。如何如何,只因为少了一个人,这人是谁?中洲五阀主对其惭愧,北洲群妖对其望眼欲穿,西佛家、南道门对其亲密怀念,而古神对其咬牙忌惮。这样的一个人物,大战中的每一方都心头记挂着他,虽然不言,但恐怕睡觉前都要想起,并叹气一声:“呀,若是那人在此。”如此人物,在此风云际会之时,却不显现,岂不是无聊、单调?可现在的重点是,那人,那叫做北洲东皇,王庾之至亲,佛门迦叶尊者,南道门的密友,古神圣主的注定大敌的,林三,他在哪里?想当初,林三被五阀主斩体碎尸,祭祀于玄牝之门,但却在门中不死,并顿悟玄机,明晰有无二珠,勘透生死之道,因此成圣。后来,他与名叫阿泽的少女离开玄牝之门,汇合孙无空、庾碧、秦晴,要返回中洲战场,以助灭尽古神。林三离开玄牝之门的时间,正在四洲联军覆灭郗土古神本城之后,而在古神行祸王阀通天塔之前,凭林三行路速度,完全不会赶不上通天塔大祸,但这样震惊四洲的大事,林三却没有现身,这是为何?以林三性情,王阀有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且诸妖佛都去助阵,他若知晓此事,为何不来?其实这事完全不能怪林三,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此事,就在林三与众人离开玄牝之门,准备前往寻找四洲联军时,却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那日,风和日丽,天清似水,林三等人出谢阀地底世界,抬头望天,见云日相叠,时而有清风吹拂,都觉得心神爽朗。众人笑道:“神山虽好,却沉闷压抑,今日出地底,青空朗朗,细风习习,一扫过去郁闷,好舒服!否极泰来,转危为安,人生在世,没有快乐更胜过如此!”众人愉悦。“阿碧,我们先去哪里?”“大战初始之时,四洲大能都汇聚在金谷石氏,我们现在刚出来,不知情况,不如先去金谷石氏勘探情况。”众人都道:“好。”五人从谢阀地界向西行,要去金谷石氏打探。此时暮春初夏,风景如画,谢阀地界又是久远的灵地,山峦青翠,叠放清荫,重岩彰彰,增点艳阳;长河滚滚,浪潮翻起如华盖;湖泊点点,平静安宁似碧玉;白阳和团云交相辉映,青空和澄水互为影照;微风掠湖,水面翻起龙鳞澜,山泉泄峰,石间流出连珠波。林深深,日影追逐山泉,鸟啼啼,杂花铺满小丘。纵观上下,清远悠扬,真令人流连忘返。众人都又喜又笑,只遗憾没有时间,不然纵游其中,该有何等欢乐。:()修真奇行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