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毒?”凌误雪两个字刚说出口,就闻到了一阵古怪的味道。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她的眼前浮起一阵黑烟,同时,脑袋一阵晕眩。
“别看了,快,闻一闻这个药!”张胡子的声音越发焦急,同时将一瓶瓶的药扔到了三人脚边。
手忙脚乱的声音响起,凌误雪知道紫玉和柳月有了动作,她赶忙弯腰,学着张胡子一样打开药壶,将药粉洒在衣袖上,用衣袖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面。
药吸入鼻尖,凌误雪顿时舒了一口气。立在原地,她只觉得手脚麻痹,一点都动不了,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自己自身陡然升高的心跳声。
她缓缓定了定神,发现方才眼前的黑雾不过是产生的幻觉。
真是好厉害的毒!要是没有张胡子,岂非他们都要重了这般恶毒的诡计!
“啊,嘶,哼……”此起彼伏惨叫声在巷中回响,犹如撕裂的纱帛哀转不绝,让人不寒而栗。
凌误雪眼神一泠,四处环视,果真看到了面部抽搐,四肢扭曲,在地上蜿蜒攀爬的百姓,他们的口中甚至还流出了白色的唾液。
“老先生,他们——”凌误雪看着他们的惨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凌误雪一转头,看到了张胡子看着这些人凄厉的神色,一时之间,她就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事实还真如凌误雪所想的那样。
下一秒,张胡子掩去自己眼里的神色,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中计了,他们……他们估计……。”
凌误雪读懂了张胡子的未尽之意,一时之间,二人双双缄默。
不知过了多久,张胡子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也得赶快离开这里,我的药坚持不了多久。”
“不想留在这里,就走吧。”张胡子的声音随着疾行的风消散在空中。
走之前,凌误雪回看这阴暗无光的街巷,捏紧了宽大衣袖下的手掌,渗出几分疼意。
油灯闪过,凌误雪一行人疾步走出了街巷,带走了这街巷里唯一的光源,把黑暗而又阴冷的空气留给了还在内里挣扎的百姓。
一行人,到了另外一处空旷的大坝,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高挂的明月入怀,清冷的月色将忧思愁绪平等地挂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所以,他们真的活不了了?”凌误雪垂眸,想起了方才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其中一位刚刚和他对话的刺头。
因为他离凌误雪离得最近,所以遭到毒时,他吸入的药粉是最多的,也是因为离得近,凌误雪最清楚地看到了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惨状。
明明是这般鲜活的一个人,刚刚还在同自己呛声,没想到转瞬之间,就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即将会落入棺材。
就算他这般诋毁寒九英,提及有关凌嬷嬷不实之言,她也难免感到一丝悲戚。
“哎,那边的人出手,如何会留下活口,能够保住我们几人的性命,已是万幸……”张胡子读懂了凌误雪眼里的情绪,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一具具生命力鲜活的身体在他眼前化为枯骨,他却毫无办法,他也想竭尽全力救治他们,也因此入了医道。
但这世间怎么可能如他所想的那么顺人心意,奈何再高强的医术也会有救不下来的人。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京城吗。”凌误雪喃喃道。
她回望着寒九英所在的县衙,即使她处在几里之外看不分明,她也想看着他所在的那一片地方。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远万里来了上林县。”
月光下,凌误雪抬起自己的手,把并不存在的空气捏入手掌里。
诸如一切事务一切既然从京城起,就该从京城结束。
寒九英为百姓披肝沥胆,临危不惧,京城之人却因为上林所遇对他加以攻讦,就算寒九英放下这口气,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这世道难道就应该为京城权贵的手中所谱写吗?
过往一切时光从凌误雪脑海里飞速划过,她想到凌嬷嬷临终前对她所言,“误雪,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凌误雪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凌嬷嬷。她当着张胡子他们的面,对空气磕了一个头。
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她说,“走吧,把这一切告诉寒九英吧。”
她本想置身于世外,可她偏偏遇到了寒九英,同他一起陷入了远在上林的京城波折。那就让她的绣球成为她和那些人所作战的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