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九英,你的百姓遭受了这些,你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凌误雪想着想着,心也痛了起来。
以往都是寒九英来看她,今晚,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她也去看看寒九英吧。
*
河畔,棚子里。
一位老妇人被人搀扶着靠在了棚币上,双眼禁闭,旁边以一位红着眼睛的姑娘忍着泪意捏住了她的手,想要把她捏清醒。
这对姑娘和老妇人的组合自然就是年细细和她的母亲。
年细细一边捏,一边焦急地靠在老妇人的耳边,对她说道,“娘亲,不要睡,药马上就要好了——”
回应她的自然只有老妇人毫无意识的痛呢声,和被风寒侵袭过的发白的脸颊和久久降不下去的温度。
年细细咬咬牙,擦了一下眼角无意识流露出的泪水,看着不远处还在忙碌着的凌误雪和医者,又把捏着她母亲的手指收紧了些。
母亲,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年细细心想。
大棚外,一位老人和一个年轻姑娘正在忙着煎药。
一位老者皱眉搅动着正徐徐冒着烟的药水,看到了黑色的液体中浮现出了一连串的白色小泡沫,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
“快,给我递个木碗过来!”老者急忙吩咐身旁的年轻姑娘。
这个被吩咐的姑娘自己就是主动提出给老者打下手的凌误雪。
“好,来了!”凌误雪说着,手上的动作分外麻利。
她快速地在众多杂物之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并如同老者所吩咐的那样一般,将木碗递到了他的手上。
只见老者挥挥手,他所持锅瓢便在药锅里游走了上下一个来回,只见老者一个侧袖,浓郁幽黑的药液就一下子被盛入了木碗。
凌误雪又火急火燎地将这碗药端到了年细细手上。
凌误雪蹲在老妇人旁边,旁观了年细细将药喂给她母亲的全部过程,看着空落落不剩有一丝药液的木碗,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
仿佛是心理作用,凌误雪见老妇人的脸色都开始红润了起来。
老者的声音适时地在二人身旁响起,“不用担心了,这一碗下去,保证半小时后就会药到病除。”
听到老医者的话,凌误雪和年细细对上了视线,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先生说的可是母亲的病无虞了?”年细细抬眼,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了一句。
“当然,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张胡子治不了的风寒——”这位老医者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
闻此,年细细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起来,在凌误雪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就朝着长胡子跪下,“还请先生受我一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愿做牛做马——”
“不必了,”张胡子摆摆手,望向凌误雪,“我本就是因为上林县令的缘故才对你们伸出援手,我已把代价记到了寒九英的头上,又何须再受你们的报答?”
凌误雪本想抢过话语权,示意她来支付此次报酬,没曾想听到张胡子这样一番话,当即脱口而出,“你为何把这件事记到寒九英的头上——”
话刚说完,凌误雪迎着年细细和老者看向自己吃惊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若不是因为寒九英是她的夫婿,想来眼前这个老头也不会帮助年细细母亲治病。
“那先生需要我家夫婿做什么?”凌误雪当即就朝着医者拱手行礼,低头间,眼神沉了下去。
她要搞清楚这个人需要寒九英做什么,要是能力之内的,她自会转达,就算是她欠了寒九英一个人情。
若是以此让寒九英姑息作奸犯科之类的事的话,不说寒九英会不会同意,她凌误雪首先都会替她拒绝。
“你这姑娘当真是严肃至极……”张胡子看见凌误雪这般认真的神色,没忍住笑道。
“我与九英有旧,帮他夫人的朋友自然是看在昔日朋友的面子上顺手而为,代价之事只是玩笑之话。”
“还请寒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张胡子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那先生你是寒九英的什么人?”凌误雪不解地看着张胡子,挠了挠头。
寒九英竟然从未和她讲过他认识一位医术出神入化的老长辈。
“我自然是他的——”
“你来干什么!”
张胡子未尽的话卡在喉间,他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转头看着身后打断他的那人。
寒九英站在棚外,脸上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