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误雪虽然这么想着,但面上还是一片平静,温柔地说了一句,“请进。”
寒九英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视线晃了晃,落到了凌误雪即将完成的那枚绣球上。
他知道凌误雪这段时间在家一直在捣鼓这个,言语间便毫不吝啬地说:“当真美丽无双,细细看着还泛着银光。”
寒九英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词穷,形容不出眼前绣球的美,不能讨眼前姑娘的欢心。
“那可不。”凌误雪听到县令夸奖自己做的绣球,方才的烦躁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笑起来,示意县令坐到榻上详谈。
待寒九英坐下后,凌误雪问,“县令大人,今夜找我可有什么事要商谈?”
寒九英咳嗽了几声,坐姿瞬间端方了起来。他本意只是想来看看凌误雪,并没有什么要事要商谈,但他不能直接这么说,因为他怕被眼前人轰出去。
他索性从前些日子和凌误雪商谈的计划里切入,他看着绣球说,“其实你大可不必以此为饵,可以把它卖出更高的价钱。”
“不行!”凌误雪本以为寒九英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是这事,她断然拒绝,“我咽不下这口气,忍气吞声了那么久,怎么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其实我觉得这个计划有——”寒九英的话未说完就被眼前的女子斩钉截铁地打断。
“寒县令既然答应了我,就得相信我,现在舆论已经演变成了这样,只能按照计划行事,才能在洗清我污名的同时达到震慑的目的。”
一定的危险性六个字卡在寒九英的喉间,他看着凌误雪不容拒绝的样子,垂下眼睛,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话虽如凌误雪所说这般,可他就是很担心她,凌误雪的计划中完完全全排除了自己的存在,他没有办法不充满忧虑。
他送去京中的信还没有得到回复,他不知道那人是否派人来到上林暗中窥伺,害怕凌误雪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但眼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阻止凌误雪做这一切。
凌误雪看着寒九英沉默不言,以为自己触怒了他,语气软了下来,一双杏眼睁得大大地,看着十分真诚,“县令大人,我只是不想牵扯到你。”
为了不让寒九英生气,凌误雪自觉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殊不知,这个理由让寒九英更加地难受,他伤感地看了凌误雪一眼,晦涩地说,“我明白了,凌姑娘,是我狭隘了。”
“我这就离开,不多叨扰了。”说完,寒九英就转身离去。
一旁的凌误雪还处在状况之外,他看着寒九英一言不发就离去的背影,抠了抠头发,摸不着头脑。
所以,寒九英听到自己解释后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是原谅了自己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
几日后,黄昏时分。
林间小道,一辆马车徐徐驶过,车轮留下的轱辘印和马蹄印交杂在一起,指向叶员外府邸的方向。
“夫人,你为何要选这么一条路啊?”一个扎着双平髻的女孩从车窗探出头来,正是凌误雪贴身丫鬟之一的柳月。
此时柳月一脸忧思地看着阴森的路况,止不住地抱怨起来。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挑这个时候,这太阳都落山了,万一冲撞了啥,不仅不能及时给叶员外赔罪,还可能又平白给夫人的名声蒙上一层灰。”
车内,凌误雪顺着柳月展开的车窗一看,一双手捧着绣球,淡然不语。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站在一旁的柳月显然误解了凌误雪的意思,以为凌误雪是因为这几日县令的避而不见,无奈才孤身一人去往员外府。
柳月转过头,安慰之语正要脱口而出。
窗外突然一阵疾风呼啸,掀起了柳月的碎发,凌误雪见状朝着柳月招了招手,提醒她坐好。
“好。”柳月以为凌误雪怕风吹,坐之前先关掉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