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闻是自己来的,没跟游骋同行,也不想麻烦他两个属下,免得她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外传成什么样。
游骋分明走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调头回来了。
她站在这头,游骋站在那头,明晃又模糊,隔着昏暗光线看不清他表情。
但她对他的语气门儿清。
夜幕低垂,医务室里窗帘还敞着,窗户上纪令闻的脸和游骋的身影映衬重叠。
游骋看纪令闻迟迟不凑过来,说了句:“怎么回事?”
刘正许跟游骋避熟就轻交代情况,所有的过错都被归咎到了纪令闻的头上,估计旁人也不敢去指挥官跟前多嘴多舌,就由他自己歪曲事实了。
“长官应该不会帮亲不帮理吧?”
但出乎意料,游骋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他说了两个字:“帮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冒出来,刘正许听得糊里糊涂,那感觉就像一头撞上软绵绵的墙壁,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茬。
帮亲or帮理,选中了or,大抵就是如此。
还在排队的安柏和郑嘉树瞪大眼睛,看着一高一矮站着的两个人。
郑嘉树脱口而出:“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
站在他身后的安柏用胳膊撞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咱指挥官这叫一碗水端平。”
一碗水端平,难免洒掉一滴。
“那是。”郑嘉树噌的一下又叉腰,“我之前看咱令闻的时候就觉得威武霸气。毕竟我听说某人去下区执行任务,头上破了个口就哭爹喊娘的,没想到还能调职到水处理室。”
刘正许脸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精彩极了。
“下区那一趟多凶险挺不过来的都没话说,多亏了咱跟对了组织跟对了人,现在还能跟着纪师傅都是天大的福分。”
郑嘉树说完,又谨小慎微地看向游骋,补了句:“还能有幸跟着游指挥官。”
游骋没想过还能有人话密成这样,终于掀起眼皮认真地瞥了他一眼。
傻人有傻福,可惜纪令闻不吃这一套。
事情已成定局,刘正许纠结得再多也没用,安柏现在的闭眼夸,在他听来相当讽刺。
自己好歹也算在水处理室混迹几年,居然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区小子弄得当众出丑。
“长官这是打算护短到底了?”
游骋没否认,但也应声:“你心里早有定论,何必多此一举。”
他的眼神如同在观看一出毫无逻辑的闹剧。
刘正许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却也碍于情面只能放狠话:“走着瞧,先别急着护短,抽中抽不中都是没准的事儿。”
纪令闻没有异议:“也行,我看我表哥的,他是长辈。”
说不上哪有什么变化,总归是不一样了。
这回轮到游骋没话说了。他向来对这个‘表妹’没什么主意,虽说是名义上的表哥,但年龄也没差太多,更无法扮演长辈的角色干涉她。
他滚了滚喉咙,给了下文:“我没意见。”
游骋无温地瞧着她。
是有那么些上位者姿态。
纪令闻却在这样的目光里,抠出了假寐盖以诱敌的意思,他好似已经摸准了她秉性,神情稳打稳扎。
他白长了一张正直的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视觉面板上飞速跃动的名字突然减速,众人的目光也随之凝聚,定格在了纪令闻这个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