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这么多年,除了师傅,谢雁算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代以来十分特殊的存在。
想到此,苏青云内心越发苦闷。
月光从窗柩中透过,清清冷冷地洒在苏青云的身上。
屋外夜已深,但苏青云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猛得坐起身,对着系统问道:“471,盘龙县哪里有酒肆?”
471道:“出了客栈,往东走至关阳街处便有一家。”
苏青云听完就起身推门而出,正巧看见隔壁门也被推开,江零落一愣,看向苏青云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苏青云点了点头。
江零落扯了扯嘴角道:“我也是,有些睡不着。”
平时江零落的笑容都带着温柔,但今夜苏青云发现江零落的笑却是苦涩的,眼中好似有心事,她问道:“睡不着的话,去喝酒吗?”
关阳街的酒肆是一位年轻的老板娘开的,此时堂内只零星坐着几位客官。
“两位姑娘,这是您要的两瓶桃花下。”老板娘将酒端了上来,临走前好心提醒道:“虽说这酒是花酒,但后劲足得很,你们可都悠着些。”
“好,谢谢老板娘。”苏青云道。
苏青云解开封酒的盖子,酒香立刻就溢了出,她给江零落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了。
苦涩的酒顺着喉咙滚落,苏青云支着脑袋,晃着杯中的酒水,问道:“零落,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江零落的酒量没有苏青云那般好,不过一小杯,脸色就铺满了红晕,她点点头道:“嗯,我不开心。”
苏青云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但她觉得此时的江零落应该如她一样,想借着酒劲倾诉一下,于是她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良久,江零落道:“其实我去云水县不是去游玩的,我其实是去找人的。”
她说得很缓慢,说一段还会停顿一会儿,但苏青云很有耐心。
“两年前,我父亲因为行商上的一些事情,我们一家在云水县暂住过一段日子,在那段日子里我遇到了一个人。”江零落回忆道,“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回宅的路上从轿中看见一人,他跪在雨里,身前躺着一个人,那是他的母亲。”
“我让轿夫停了车,给了他一袋银子让他去好好安葬母亲,他朝我谢恩,为报答欲卖身为奴,但我见她身旁放着书生所背的箱笼,想来应是个读书人,若是就这样卖身为奴,断了前程,那就太可惜了,我便拒绝了。”
江零落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她望着杯盏中倒影着的烛火,微微有些出神,片刻后继续道:“本以为我们两再无交集,两个月后他却出现在了我家门口,他将那日我给的银两一并还了。那天是云水县的花灯节,夜里的灯火璀璨,他就这么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我面前,说那日很谢谢我,还说了很多他这两个月发生的事。”
“说到后面,街上的花灯都熄了,只留下了他手里那盏,他支支吾吾了半晌后给了我一只簪子,他什么也没说,只告诉我明年他要去参加乡试,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特别希望他能中举。”
江零落不知道如何诉说她当日的心情,她知道两人不过仅有一面之缘,但那日那人给的簪子她还是收了,还说,会等他金榜题名。
出榜的那日她特意来盘龙县看了,没有他的名字,自此江零落也就没再见过了。
“他说他是舀安县人,可我去舀安找他,没有找到,我以为他骗我,我又去了云水县,也没有。”江零落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我们两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苏青云喝得也有些头晕,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会,你很勇敢。”
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对错,也不挑时辰。
江零落笑了笑,她看向苏青云同样问道:“上了马车后,你就一直没说过话,到了客栈你也独自一人关在房中,可是发生什么了吗?”
她其实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但苏青云没说,她也不强迫人问。
“没有。”苏青云摇了摇头,“没发生什么,就是不开心,有些难受。”
她又灌下一杯酒,醉意使她意识都有些朦胧,但难过却仍堵在胸腔里,她红了眼眶,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难过,她的头越沉越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指了指胸口道:“就是这儿不舒服,难受,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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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云的意识始终昏昏沉沉的,但她能感觉到有人将她抱着放在了床榻上,她下意识以为是江零落。
她喝醉酒后不会胡闹,只是很安静地躺着。
谢雁拧干盆中的布巾,轻柔的,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苏青云泛着热气的脸蛋。
温水擦拭后苏青云的意识稍稍回了笼,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又指向胸口道:“零落,为什么我这儿这么难受啊?”
谢雁一顿,看向苏青云,明知道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回答,但他还是问道:“苏青云,为什么难过?”
苏青云听到声音,突然静默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谢雁模糊的轮廓,她抓住谢雁的衣领,抖着声道。
“谢雁,你真的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