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只是那笑,略带涩意。
“不论你是不是可怜我,我都不希望你表现出来。”
“请给我一点,最后的做人的自尊吧。”她的喉头似被堵住,说出口的话也微微沙哑。
陌又安微抬的手缓缓放下,强撑着说到:“不论如何,微臣也不希望娘娘对曾经的遭遇耿耿于怀,人生在世,总归还是得向前看。”
文姬眼里泛出苦涩的笑意,“陌大人不必担心,如今他们都已经到阴曹地府了,本宫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她抬眼看他,轻飘飘地说出:“倒是陌大人,本宫希望,即使和你做不了朋友,也千万别是敌人。”
陌又安颔首,“微臣亦是如此。”
“既娘娘无其他事了,那微臣便先退下了。”
文姬淡淡地看着他行礼离开,恭敬至极,心中无甚波澜,只觉得有些惋惜。
以后她要成事,恐怕会少了许多助力。
已是初秋,宫中落英已残,陌又安遣退了带路的太监,独自一人朝宫门行去。
他最喜欢秋天,可如今看着渐黄的海棠树,细嗅着馨香的桂花,他却悲从中来。
她是圣上的妃嫔,而他则为人臣下。怎么算,他们也不是一路人。
即使他确实心疼她的遭遇,可那也不是他靠近她的理由。
他修行十七载,首先学会的就是戒贪戒嗔,如今他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不该再妄念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了。
他一步一步往宫门迈去,心中的念更坚定了几分。
午夜已逝,晨光将至。
慎王宋亦淮已醒,传讯至扶陵宫,请太子与慎王准侧妃到王府一叙。
该来的总会来,天光大亮时,宋易殊携陌拂桑去到了慎王府。
看着他们紧牵的手,宋亦淮自嘲地笑了笑,“你如今与本王还有婚约在身,当着本王就敢如此明目张胆,背地里恐怕早已行了敦伦之事了吧?”
原本陌拂桑还想和他好好说话,可一见面他就说出这样的话,她实在是没法冷静,“慎王莫不是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
宋易殊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慎王的伤,可还有碍?”
宋亦淮牵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不敢劳太子担心,本王好得很。”
“本王倒是不知,太子还有夺人妾室的爱好。”
此话一出,宋易殊拳头攥紧,看向宋亦淮的眼神也显露出暴怒。
“还请慎王慎言,你我谁不知这桩婚事是从何而来。”
看惯了宋易殊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动怒。
有意思,真有意思!宋亦淮在心里暗喜着,给陌拂桑中相思蛊这一步棋走得甚妙。
“这桩婚事从何而来,又有什么要紧?”宋亦淮漫不经心道:“正如你陌拂桑究竟爱谁,又有什么干系?”
他缓缓看向陌拂桑,“反正再过一个月,你便会是本王的侧妃,无论你是否愿意,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宋易殊正欲辩驳,却被陌拂桑止住,她上前半步,介于他们二人之间,“慎王说这话未免为时过早?毕竟我曾经也将成为易殊哥哥的妻子,你怎么就能保证,我又一定会是你的侧妃呢?”
“任何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人都不知道结局走向会是如何,毕竟,事在人为嘛!”陌拂桑着重“人为”二字,既表明了她不会乖乖等着成婚,也讽刺了他先前做计陷害,才导致她和易殊的婚礼终止。
宋亦淮被她呛到,面色沉了下来,“你是铁了心不愿做本王的侧妃?”
“难道你是第一天才知晓的吗?”陌拂桑飞快回道。
宋亦淮脸色一僵,他没想到她回的这么决绝,竟不带一丝犹豫。
见他们二人剑拔弩张,宋易殊插道:“若是慎王愿意向圣上取消婚约,那孤也会在其他地方补偿慎王。”
“呵——”宋亦淮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想要什么得不到,为何非要和小王抢一个妾呢?”
听他这话,陌拂桑登时火从心头起,这人惯会倒打一耙,她忍不住出口斥骂:“明明是你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欺我骗我,给我中下相思蛊。现在倒反过来说易殊哥哥的不是,你真是没皮没脸。”
听着她说了这么一通骂他的话,宋亦淮却没有恼怒,反倒有些受用,他面上隐隐露出喜色,后又被他压住。